天色渐暗,梅雨季节特有的潮湿空气裹挟着湿冷,让人喘不过气来。张金枇五人组被无问僧“轰”出翰杏园后,心中都藏着一股按捺不住的兴奋。无问僧嘴里那个“滚”字,与其说是驱逐,不如说是老师对他们的认可与期待。创业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他们的心情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的出口。
“要不咱们先去附近的大排档填填肚子?”赵不琼提议道,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雀跃,仿佛在宣告一场即将到来的狂欢:“第一鱼对面的尤记砂锅粥店咋样?来几碗热腾腾的砂锅粥如何?”
张金枇点头如捣蒜:“砂锅粥配烤生蚝,就当是给今天的滴水岩公司正式启动创业立项来个完美开光吧!”
众人纷纷叫好。穿过翰杏园后巷,绕过第一鱼餐厅,过马路就到了尤记砂锅粥店。这是一家路边大排档,灯光昏黄,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气和夜市特有的热闹氛围。时间尚早,食客寥寥无几,众人找了个靠路边的位置坐下,好避开餐厅炒菜的火烤烟熏。
尤记砂锅粥大排档的老板娘一脸福相,笑眯眯地拿着菜单走过来:“各位,想吃点啥?”
赵不琼没接菜单,而是仔细打量着老板娘圆润光滑的脸,仿佛在评估她的可信度:“你家的砂锅粥,是咸香的还是白粥底的?”
“白粥底的哦。”老板娘笑答。
赵不琼点了点头,仿佛在确认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来个八人份的,粥油多一点,开边虾两斤,青养一斤半,瑶柱大个儿的,别拿小的糊弄我,价钱不是问题。”
她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旁边的生蚝店,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果断:“还有,帮我到那家叫六打烤生蚝,告诉他们,要烤得熟透透的,别半生不熟的,十只加蛋蒸,记住了没?”
老板娘听得连连点头,又小心翼翼地问道:“砂锅粥里要不要加点膏蟹提提鲜?”
赵不琼眉头微蹙,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对时令的了解:“这时候膏蟹瘦,没肉没膏,算了算了。加一个单面煎米粉吧。”
说完,她转头看向张金枇,轻声细语地问:“大师姐,还要点别的不?比如青菜、白切鸡或者干炒河粉?”
张金枇摇头:“你那生蚝点得够丰盛了,其他就不用了。”
几人边等菜上桌,边继续聊着在“烂片时代”如何悄无声息地捞金的话题。赵不琼的目光时不时瞟向手机屏幕,心中却早已被另一个话题占据。无问僧之前问她关于师妹的过错时,她的心里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情绪。那个师妹,虽然犯了错,但搞钱确实是一把好手。此刻的赵不琼不禁感叹:有时候,人性就是这样复杂,既被利益驱动,又被良知束缚。
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思绪飘远。直到李一杲的消息传来,才将她拉回现实。
“一个心存良知的人,却因贪婪而显得高尚,因卑鄙而成就伟大,因自私而实现无私。”李一杲的回复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赵不琼看完这段话,忍不住点头赞叹。她将这段话念给大家听时,王禹翔立刻插话:“这不就是‘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的魔改版嘛。”
虽然是调侃,但王禹翔心里却对李一杲这段话颇为佩服。他暗自发誓,自己也得琢磨点高逼格的句子出来,别让人家大师兄一个人抢尽风头。
话音未落,第一批烤生蚝终于端上了桌。众人顿时收声,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盘香气扑鼻的美食上。生蚝烤得恰到好处,表面微微泛着金黄,香气四溢,直往鼻子里钻。赵不琼第一个夹起一只生蚝咬下去,鲜美的汁液在口中爆发,她满意地点点头:“真不错!特别鲜!”
众人纷纷动筷,一场饕餮盛宴就此拉开序幕。生蚝在筷子间来回传递,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比赛。第一批生蚝还没吃完,第二批就紧跟着上桌了。众人加快速度,生怕慢了就错过了这口美味。
夜色渐深,三月的晚风带着些许湿冷。尽管天上的雾雨早已停歇,但冷风裹挟着夜雾吹来,仍让人感到几分寒意。好在生蚝的香气和热量驱散了寒意,大家吃得热火朝天。
不一会儿,餐桌上就堆满了生蚝壳。六打生蚝一扫而空后,煎米粉紧接着登场。虽然肚子已经半饱,但众人还是硬撑着把一大盘煎米粉解决掉了。个个吃得肚子圆滚滚的,浑身暖烘烘的,仿佛湿冷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砂锅粥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却迟迟未能上桌。赵不琼望着手机屏幕,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喊了一声老板娘:“砂锅粥怎么还没好啊?”
张金枇笑着安抚大家:“别急,砂锅粥就是要慢慢熬的,正好让我们消化一下,等会儿再吃也不迟。”
老板娘听到喊声,急忙走过来,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真是不好意思,各位。砂锅粥得慢慢熬煮才入味,所以耽误了点时间。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就在这时,王禹翔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他双眼紧盯着老板娘圆润的笑脸,打趣道:“没问题,咱们有的是耐心。不过,老板娘,能不能给咱整几根大牙签来?我这牙缝宽,想剔剔牙,说不定还能剔出一盘肉丁小炒来打牙祭嘞。”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便爆发出一阵哄笑。张金枇笑得身子直打颤,一边拍打着王禹翔的肩膀,一边说:“小师弟,你这也太逗趣了吧!”
思思更是笑得泪眼婆娑,直接扑进了王禹翔的怀里,边笑边嚷:“哎哟,笑死我了!你也太会逗人开心了!”
王禹翔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双手一摊,故作正经地说:“咋了?我说错啥了吗?”
陆静捂着嘴笑得花枝招展,她指着王禹翔笑道:“小师弟,你也太皮了!这话真恶心人!”
然而,在这欢声笑语中,赵不琼却若有所思地望着王禹翔。她知道,这个看似痞气十足的小师弟,心里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创业的路上,正是需要这样的人来调剂气氛。
见大家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王禹翔觉得是时候展现自己的“装逼”技艺了。他故作深沉,仿佛一位学识渊博的学者,深深叹了口气,用那浑厚的男中音缓缓说道:“燕千鸟之贪婪,正如鳄鱼牙缝中的一丝慰藉。于卑微之处寻际遇,于困境之中觅生机。”
众人原本还在笑话王禹翔把剔牙和打牙祭联系在一起,听到他这句“装逼”的话时,纷纷收住嘲笑的笑容,细细品味。大家觉得这话还真有点逼格。王禹翔顿时一脸得意,脸上浮现出傲娇的神情。此刻他觉得自己在“装逼”这条路上,终于能跟大师兄平起平坐了。
砂锅粥一时三刻还没法熬好上桌,等待的间隙,张金枇的目光落在王禹翔那副得意洋洋的脸上,又转向赵不琼若有所思的表情。夜色渐深,大排档的灯光在潮湿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昏暗。她心里默默品味着李一杲和王禹翔两人的“装逼”句子,心中忽有所动,提议道:“要不我们大家来解读一下,大师兄和小师弟的装逼句子的隐喻如何?要不我们大家先论一论大师兄的装逼句子,然后再品一品小师弟的装逼句子?”
话音刚落,赵不琼放下手中的筷子,直截了当地说道:“大师兄那句话,表面上是在讲人性的复杂,但实际上是在说创业者的心态。心存良知是基础,但适度的贪婪、卑鄙和自私,反而能让一个人走得更远。换句话说,创业不是圣人的专利,有时候需要放下道德包袱。”
张金枇点点头,眼中带着几分若有所思:“说得倒是有些道理。但我总觉得,这句话里藏着一股隐隐的矛盾。良知与贪婪、卑鄙与伟大、自私与无私,这些都是对立的存在。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拥有这么多看似矛盾的特质?”
王禹翔听到这里,立刻挺直了腰板,仿佛在为自己的“装逼”行为辩护:“大师兄的意思应该是说,在创业的过程中,人性会被放大。一个人的优点和缺点都会被无限放大,关键是要找到平衡点。比如,自私能让你更专注自己的目标,但过度自私就会失去团队的;贪婪能让你不断追求更大的成就,但过度贪婪就会失去底线。”
陆静接话道:“我觉得小师弟说的挺有道理的。但大师兄的这句话,更像是在警示我们:创业路上没有绝对的好与坏,更多的是在灰色地带中找到一条可行的路。”
张金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小师弟的这句话呢?‘燕千鸟之贪婪,正如鳄鱼牙缝中的一丝慰藉。于卑微之处寻际遇,于困境之中觅生机。’这句又该怎么理解?”
王禹翔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率先给自己的“装逼”句子解读:“大师兄的装逼风格,是尼采式超人哲学,而我的装逼风格,是马基雅维利主义的结果至上装逼。我这句主要是想表达,在创业的过程中,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机会,也可能成为改变命运的关键。就像鳄鱼牙缝里的那一丝慰藉,虽然不起眼,但却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