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因果道

第129回 磷石七变窥天道,血脉千年隐璇玑(2 / 2)

就在里海的风,携带着波斯独有的甜腻吹拂而来,与黑海冷冽的风在山岗上相遇,刹那间静止的那一刻,费拉基米尔那部古老的、曾经象征着罗刹帝国最高权力的卫星电话骤然响起,正是奥列格打来的电话。

他嘴角忽然浮现出一抹笑意。

“原来,这世上还有比成为终极者更为高远的欲望,就连入梦石也无法予以满足。”他抬头望向远处的星空,目光仿佛能够穿透时空的阻碍,直抵奥列格的灵魂深处。随后,他缓缓按下了接听键:“是我,嗯.....”

黑海的浪涛不断拍打着礁石,溅起的白沫在夜色中闪烁,仿若磷火一般。听完奥列格的汇报,挂断电话后,费拉基米尔不禁想起了“入梦石”的传说——七种形态,七人证道,七重轮回。

费拉基米尔缓缓闭上眼,思绪随着他的脚步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句无人听见的低语:

“也好,让我看看…终极的尽头,到底还有什么。”

西方贵族向来以血统为无上荣耀,那城堡尖顶下高悬的族徽,往往能将家族渊源追溯至十字军东征的风云岁月。然而,当他们踏入东方的土地,却惊异地察觉到——华夏的望族们,从不轻易炫耀自家的家谱。难道这些黑发黄肤的古老民族,对血脉传承竟毫不在乎?

其实,真相就隐匿在青铜鼎那神秘的饕餮纹之中。

当欧洲贵族还执着于以“蓝血”来彰显血脉的纯净时,随便一位中原老农拿出的族谱,都能毫无困难地追溯到三皇五帝的嫡系血脉。在华夏这片广袤的大地上,谁家的祖上又没出过王侯将相呢?想当年,周天子分封的八百诸侯,早已将贵族的基因如满天星斗般播撒开来。

东西方真正的差异在于——

西方贵族凭借血统来划分阶级,而华夏的世家大族,则是依靠血脉来凝聚文明。

最为强大的东方家族,常常隐匿于市井之间。他们的标志,并非哥特式城堡那般醒目,而是一座座看似普普通通的家祠。若你能细细端详,便会发现其中的不凡之处:

家祠檐角的蹲兽,竟比皇家规制还多出一趾,这多出来的一趾,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家族不为人知的荣耀;

青砖的缝隙里,镶嵌着考工记中已然失传的榫卯秘术,每一处榫卯,都凝聚着先辈们的智慧密码;

香炉中升起的烟柱,始终垂直于北斗七星的方位,宛如在与浩瀚星空进行着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在华夏大地,苏家祠并不少见。对于苏茵茵所属的苏家而言,他们自幼便能在众多苏家祠中,一眼分辨出哪些与自己同属一脉:但凡来自苏秦后裔族人的苏家祠,都有一个共同的显著特征——三苏标志。

世人大多知晓苏秦是纵横家,却鲜有人知,苏秦实则是“三苏”家族的奠基人。苏秦出生于东周洛阳古轩里太平庄,师从鬼谷子,习得纵横之术,成为与张仪齐名的纵横大家。然而,少有人了解,苏秦还有两个弟弟,苏代与苏厉。他将纵横之术巧妙运用在兄弟家族之中,构建起以“三苏”为根基的世代传承。

第一代“三苏”,自然是苏秦、苏代、苏厉三兄弟,他们皆是纵横家。后世之人总以为纵横家的核心在于辩才,实则辩才不过是表象而已。纵横家真正的核心,从来不是那唇枪舌剑的口才,而是对“势”的精心编织与对“情”的精准掌控。前者如同暗流在七国疆域之下悄然涌动,布下无形的丝线;后者恰似春雨,无声滋润大地,让敌手在不知不觉中心甘情愿地踏入预设的棋局。

两千多年来,“三苏”传承,已然成为苏秦家族嫡传的显著标志。汉代以后,以苏建、苏武为首的武功派“三苏”,成为苏氏家族第二支重要分支。到了唐代,又出现以苏世长为首的“三苏”,延续着家族的影响力。而在宋代,“三苏”迎来了巅峰时刻,眉山“三苏”——苏洵、苏轼、苏辙,将苏氏的文脉推向了华夏文明的顶峰。

至此,“三苏”模式定型,以“文韬武略、合纵连横”为核心,在华夏大地上编织出一张跨越千年的无形暗网。这张网以苏家祠堂的香火作为节点,以族谱的密码作为脉络,将苏氏的血脉化作流动的墨迹,在历史的长卷上书写着那些不为人知的契约。

暮色四合时分,苏茵茵踏入了番禺黄编村的眉山寺。夕阳的余晖斜照在斑驳的寺墙上,将青砖黛瓦染成一片暖橘色。这座始建于明代的古寺,历经数百年风雨,依然保持着古朴庄重的气韵。

黄编村旧称白石沙头村,原是珠江口一个不起眼的小渔村。北宋年间,苏东坡后人南迁至此,渐渐在此落地生根。那些苏氏族人如同珠江三角洲的红树林一般,在咸淡水交汇处顽强生长,最终繁衍成枝繁叶茂的大家族。

寺前那株老榕树已有六百余年树龄,粗壮的树干要五六个人才能合抱。树冠如巨伞般撑开,投下的阴影几乎覆盖了半个前院。这棵树是当年修建赉思堂时,族长苏近斋亲手栽下的。如今赉思堂虽已不存,但这棵老树依然郁郁葱葱,见证着苏氏一族在这片土地上的兴衰荣辱。

苏茵茵换上了一袭素雅的宋代服饰,衣袂飘飘间透着几分古意。她轻抚腰间玉佩,那枚刻着“三苏“纹样的古玉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泽。走进寺门时,她听见两个道人正在低声交谈。

“今年清明怕是要破例了。“年轻些的道人叹气道,“寺里存放的骨灰盒已逾十万之数,若再允许烧香祭拜,只怕整个寺庙都要被熏成黑炭。“

年长的道人眉头紧锁,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五百多年来,眉山寺从未断过清明香火。就算不许外姓人烧香,苏氏族人总该...“

“——不让烧香,但没说不让'点灯'啊。“

苏茵茵的声音突然插入,惊得两位道人后退半步。她指尖轻抚玉佩,那枚古玉突然泛起奇异的磷光,在暮色中勾勒出复杂的璇玑图轮廓。道人定睛一看,顿时肃然起敬——那玉佩上的七重星纹,正是赉思堂秘传的“北斗授印“。

“灯传三昧火,树老七星纹...“年长的道人用古老的广府古语喃喃道,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莫非姑娘是...“

苏茵茵但笑不语,素手轻扬间,寺檐下的铜铃无风自鸣。铃舌上锈蚀的“黄编苏氏“铭文簌簌剥落,露出内层鎏金的考工记榫卯图谱。与此同时,年轻道人手中的竹扫帚“咔嚓“一声裂开,柄芯竟藏着半截宋代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直指寺后那株千年古榕。

“眉山苏迈后人苏茵茵,见过两位斜川守灯人。“她恭敬作揖,绣鞋轻迈过青石门槛。青砖缝隙间的苔藓在她脚下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着什么。寺内飘散的檀香气息中,隐约夹杂着一丝古老而神秘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