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已成往事

第17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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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哥,电话!”我定了定神,正要开口道谢,就听得街对面一间名为“一格”的酒吧里有个瘦小的男孩探出头来冲他大叫,他便没再多说匆匆赶了回去。

我又静坐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推着车我打算到附近找个背静处好好休息一下。才走了几步刚刚那个大叫平哥的男孩便急匆匆赶上来:“喂!你等等!”

我停下,他跑至我身后一米处立定:“我们老板让我告诉你,以后你可以常常过来转转,我们会替你留些空瓶易拉罐什么的。”说完他立即跑开,当我洪水猛兽一般。

我也不以为意,推了车继续前行。今天因祸得福,多了个固定检拾点,以后又可以省些时间多赚点钱。

3

他们很守信用,隔三差五我去那一带转悠时总能收获一大堆瓶瓶罐罐,还外带不少质地不错的纸箱板。

彼此熟悉之后我被允许可以不打招呼直接去他们的后门边搜取存货。许是白天还未上客的缘故,我很少碰到那个被唤作平哥的老板。小个子男孩我倒是常常能见着,他好象是酒吧的调酒师,很得信任,我听别的伙计都叫他丁丁,他对我的态度还算不错,只是一直嫌我脏不太肯靠近聊天,这原是我要的结果自然不去计较。

入秋以后天气转凉,但我每日的成果却未见减少,只要要求别太高,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讨生活并不是件难事。

我渐渐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思维已变得无可无不可,有时想就这么胼手胝足过其一生也挺不错,当然如果没有那些噩梦缠绕就更好了。

昨晚刮了一夜狂风,清早出门但觉天青气爽,这一日我头都没抬直忙到黄昏,从回收中心出来见天色还没黑透便决定收工前再去“一格”酒屋兜一趟,替明天垫个底。这次时间隔得比较久,他们的存货积了不少,我来来回回好几次方才搬清,正在车边整绑硬纸板时耳边传来开关门声,我以为是怕脏的丁丁便识趣地没有抬头。

“你也忙一天了,来,一起喝一杯。”浑厚的嗓音加上出人意料的邀请令我愕然回顾,原来是那个平哥正铁塔般杵在门前,旁人已穿毛衣的气温里他只着了件格棉衬衫,还半敞着怀,露出胸前虬结的肌理和项上一条尾指粗细的别致银链。

“我请客。”他手里拿着两瓶啤酒在阶前坐下,继续邀请我,小眼睛闪动的柔和光泽配了凶猛刚健的身形很具反差效果。

秋季干燥,我刚才一通忙活正有些口干舌焦,便上前接过酒瓶顺势冲他侧侧瓶口以示敬意,我一直没机会向他表示感谢难得今天碰面不想再错过,我仰头喝了一大口瓶中酒,苦涩冰凉的刺激使得我精神一振。

“坐!”他拍拍身边的台阶,带着几分醉意的兴奋,见我依言坐下他取出香烟敬我一支,我摇头拒绝,他便顾自点燃吞吐起云雾来。

曾经一度我的烟瘾很大,但这大半年里年丰傅庭炜都不允许我吸烟,久而久之也就不再想了。对于过去了的东西,无论是人事、情感还是习惯我都无意回头,在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以后,纵然昔日重来又如何寻得回当时当日的情怀心境?

“拣破烂一天能挣多少钱?”他好奇地问。

“够生活的。”太久没与人交流,自觉语气生涩冷硬。

“我看你年纪不大,也没什么残缺,为什么想起干这个?一个爷们儿就不想找份象样点的差事做做?”

“干这个挺好。”我又喝了口酒淡淡回道。

“你就不觉得浪费,年纪轻轻的……”

浪费?我在浓重的暮色里冷冷地笑,将瓶中酒一饮而尽:“我的生命就是用来浪费的。谢谢你今日的酒上次的水还有替我存下的废品。”成功打断了他的话我站起身,虽然心绪已不大受影响但我仍然不喜欢与人多聊,感觉身后一直有对好奇的目光追着我很快骑车远去。

那一夜难得没有做梦,我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惊觉,院中的嘈杂让我忆起今天是周末,但我并没打算放假,匆匆起床推了车出门。穿过院落的时候我留意到有个男孩正缩在树下看书,尽管太阳很好,但到底已是深秋,看他冻得抱紧臂膀却仍是专心致志的样子我有些不忍。

印象里他的父母好象是菜贩。带着三个孩子一家五口租住在东边一间大屋里,早出晚归十分辛劳,他该是老大。我走近些看清他膝上放的是一本高中物理课本。

被我打搅他不悦地抬起头。我开门见山:“屋里没法念书?”

“他们难得休息约了人在打麻将。”出乎意料,叛逆的年龄却没有丝毫怨怼,只是神情无奈,“我明年就要高考了。”说完重又埋头课本。

高考?穷家陋巷竟然有此心志,想必吃尽苦头。我没再考虑掏出屋门钥匙放在他的书上:“最靠里那间,光线暗的话就开灯。”

“可是,”他有些嗫嚅。

“放心,我没有值钱东西可丢。钥匙你拿好,我还有一把,以后有需要随时过来温课。”

他讶异的眼神让我头一次意识到自己模样的不堪,竟至于人们已不再相信我可以说出句象样的话来,我笑得苍凉:“你不用客气,邻居原该守望相助。”

别说他,连我自己也甚为吃惊,我的心,在我以为已经死透的时候居然重又开始复的跃动,生命的强韧总是超出灵魂的想象

4

晚上回去天已黑透,按照惯例我先进到厨房,除了烧开水我一般不开火,这里我更多用来洗浴、停放自行车和堆存当日剩余的废品。

接通水喉我以胶管对牢自己自顶至踵细细清洁,被擦得发疼的皮肤以冷水浇淋十分舒畅。洗完后我换上在家穿的衣物回到小屋。

男孩正伏在桌上做习题,好象遇到困难有点愁眉不展,见我进来连忙起身恭敬地叫了声:“叔,您回来了。这是我妈送来的饺子,我再给您热热去。”

叔?也对,我刚过了33岁生日。

趁他去热饺子的当儿我在桌边坐下,三两下便解开了困扰他的那道数学题。从草稿看,这孩子的基础不差,只是缺乏举一反三的灵活性。

家制的饺子很香,虽然已经在外面吃过盒饭,我仍是很快吃完了一整盘,也不知多久没吃过家居饭菜了。

男孩看了我的演算眉头渐展,等我涮好盘子回来他犹豫着不知是否该告辞。

“我叫陈家豪,你呢?”我示意他不忙走。

“石磊。”

“打算考什么专业?”

“还没想好。”他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接道,“爸妈说他们的钱不够供我念四年大学。”

“现在商业发达,你并不一定非要他们支持才能完成学业的,只是会辛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