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老夫人何许人也?
曹氏当了老夫人快二十年的儿媳,知道婆母最是面善了。
有个词叫“面善心恶”,桂老夫人的心虽然没有恶到那个份上,但她对面善的追求锲而不舍。
温宴这几句话,直直戳在老夫人的坚持上。
老夫人再不喜欢温宴,也不会当面说出“老婆子可没叫你回来”、“老婆子半点儿不想你”之类的话来。
那样,就和老夫人平素的追求背道而驰了。
果不其然,甭管心里如何想的,桂老夫人一把搂住了温宴,柔声道:“你这孩子是要心疼坏老婆子了!
你身子骨不好,做什么这般心急火燎的?
中午热、傍晚凉的,你非顶着大日头回来,何不多等等呢?
你若是再病了,祖母这颗心呐……
赶紧起来让祖母看看,哎,瘦了,看着又瘦了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宴软声道:“想家想的。”
“可怜孩子。”桂老夫人眯着眼看温宴。
她们祖孙两人相处,满打满算都没有一个月,她只知温宴听话乖巧,现在这样子,除了娇了些,也拨不到不听话、不乖巧那一类上去。
或许温宴的性情就是如此,只是以前没有把娇气表露出来罢了。
看来,她得重新了解温宴了。
不过不是现在,温宴自作主张回来,老夫人内心一万个不高兴,也就不想再端着态度唱戏。
“一路颠簸怪辛苦的,”老夫人道,“你那院子还是先前的模样,让人收拾收拾,你先安顿了要紧。”
温宴顺从着应了,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曹氏去自己院子。
长寿堂边上的院落早就住满了,温宴住的熙苑在侯府的西北角,临着花园。
上辈子分地卖府,这西北角几个院子并半侧花园,被划作一块卖了,重做休整,自不是现今模样。
当然,温宴对它的老样子,也是陌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着她回府,这里已经匆忙收拾过了,也是她一身轻,一婆子一丫鬟一猫儿,并些日常衣裳,收拾起来很是方便。
她喜欢的那些摆件、玩意儿,随着京城院子的抄没,一样都没有剩下。
只在离京时,公主悄悄送了她一些方便携带的首饰、佩玉,作个挂念。
岁娘给温宴倒了水,给她看自个儿手上新鲜的伤口:“这些猫儿呀,不管是个什么毛色的,脾气都是一个样,一个不留神就得给它抓一下。”
温宴弯了弯眼睛:“这话你且存着,往后与公主去说,让这两只猫儿比比看是谁的爪子更厉害些。”
岁娘听了,压着声儿问道:“姑娘,您真的想回京去?您、您真的能回京去?”
“想的,”温宴按着岁娘的肩膀,“也能的。”
前世此时,她的确对京城存了心结,那是她的伤心地,别说是想回去了,她连京中、宫中的生活都很少提及。
若不是温宴拒绝不了霍太妃派来的人,她可能会在庄子上再生活很多年。
可真正再一次踏入京城地界,温宴比她自己以为的坚定许多。
恩人在那儿,仇家也在那儿,该惶惶不安、为前事所困的人不该是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然上辈子经历过一回了,这次要改个方式提前入京,心中也不会再生惧意,反而是期盼与激动。
“再过不久,”温宴轻着声,想给岁娘吃颗定心丸,“巡按江南的御史大人就该到临安城了。”
岁娘眨了眨眼睛。
她不知道巡按的到来与姑娘回京有什么干系,但姑娘既然这么说了,必定有道理。
岁娘见温宴有些疲惫,问了她之后,把府里来探的姐妹都劝回去了,让温宴好好睡了一觉。
翌日天明。
岁娘一面伺候温宴梳洗,一面想,自家姑娘有三四天没有睡过好觉了,一直半梦半醒的,精神也不比原先,昨儿这一觉睡得,可算是神清气爽了。
温宴往长寿堂去请安。
不管桂老夫人想不想见她,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她昨日才演了场祖孙情,好歹得唱上三天,把老夫人唱腻味,主动提出不用她晨昏定省,那就是皆大欢喜了。
长寿堂里比她昨日回来时热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曹氏坐在桂老夫人的下手,身边还坐着两个,是她的嫡女温慧与庶女温婧。
对面的位子,都空着。
温宴看向了三叔母安氏。
安氏坐在罗汉床的脚踏上,手上拿着美人捶,替老夫人敲打。
温宴昨天没有见到安氏,这会儿遇上,才想起来,桂老夫人跟前的大小事情,安氏都是亲力亲为的。
无论是伺候用饭还是更衣梳头,老夫人全交给安氏,轻易离不得她。
用老夫人的话说,丫鬟婆子们的手艺、心意,没有一丁点能比得了小儿媳妇。
温宴与诸人见礼。
桂老夫人让她上前,握着她的手道:“昨夜里歇得还好吗?”
“许是回了家,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孙女睡了个好觉。”温宴笑盈盈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桂老夫人点了点头。
她今日有心观察温宴,便柔声细语地问话,先前庄子上如何,熙苑里又是否缺了些什么,丫鬟婆子合心意否……
温宴一一细答。
曹氏端坐着,脸上挂着笑,在老夫人看向她时,恰到好处地搭话,总之是温宴若有需求,只管与她这位叔母开口。
嘴上一面应,曹氏心里一面想,只听这对祖孙说话,还真是融洽又亲近呢。
两位主角儿你来我往、情感饱满,连带着她这个配角儿都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
曹氏看向眼观鼻、鼻观心的安氏,心说还是弟妹的活儿好,手上捶捶打打出些力气,但省心。
二姑娘温慧是个坐不住的,尤其是见桂老夫人和温宴丝毫没有长话短说的意思,她无聊地玩了会儿手帕,又冲温婧挤眉弄眼。
见温婧不理,温慧暗暗骂她“胆小鬼”,又转头冲曹氏打眼神官司。
曹氏岂会不知道女儿的性情,示意她再稍稍等等,寻了个插话处,道:“老夫人,宴姐儿怕是还没用早饭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瞧我,”桂老夫人笑了起来,“都没有用呢,我让人摆桌,都在这儿用吧。”
温慧起身,还未及开口,外头通禀的婆子进来了。
婆子道:“顺平伯府的小伯爷夫人来了。”
话音一落,别说桂老夫人和曹氏惊讶,连置身事外的安氏都疑惑着看了婆子一眼。
大清早的,搁在哪家都是用早饭的时辰,事先也没有帖子说法,忽然间登门……
稀罕了。
尤其是小半个月前,桂老夫人在伯夫人那儿可没有讨到什么好。
或者说,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今儿吹的是什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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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老夫人如此面善的人,也做不出和伯夫人不愉快就为难人家儿媳妇儿的举动,丢人又跌份,自是让曹氏赶紧去迎。
而后,她看向了魂不守舍的温慧。
“你们姐几个去碧纱橱里避一避吧,”桂老夫人叹道,“慧姐儿,祖母为了你,前回丢了脸,你亲耳听听,别当是祖母没有尽心。”
温慧的脸刷的就白了,咬着唇点了点头。
温宴见状,虽不清楚温慧与顺平伯府之间有什么故事,但也依言和姐妹们一块进去了。
碧纱橱里摆了一张小榻,温宴坐了一边,温婧坐了另一边,中间空着,原意是给温慧留着。
温慧心里存着事儿,就站在隔断边,不再往里一步。
温宴侧着身子,轻声与温婧道:“听说你们昨儿过来了一趟,我刚巧歇着,并非故意不见。”
温婧想答,见温慧不耐烦地瞅她们两人,她不敢多言,只冲温宴善意地笑了笑。
既如此,温宴亦不多出声,靠着引枕闭目养神。
很快,曹氏引着小伯爷夫人到了桂老夫人跟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厢没有特特压住声音,只碧纱橱的隔断,里头人能听见外头说话。
只听一串寒暄之后,桂老夫人先拨开了云雾,问道:“老婆子和你婆母也是多年的交情了,你今儿这么早过来,可是府里有什么为难之事?你尽管开口,老婆子能出一份力的,断断不会推托。”
“还是因着上回的事儿……”
“哦?”桂老夫人道,“事情有了转机?”
上回何事,温宴不知道,但听得出来,小伯爷夫人的语气很是尴尬,满是无可奈何。
反倒是半个身子都靠在隔断上偷听的温慧,眼睛瞪大了,在祖母的问题中又是惊又是喜。
小伯爷夫人几乎是尬笑:“婆母说,我们两家往来许久,往上数几代,还做过姻亲,您上回的提议是亲上加亲的好事,是她一时没想转,才拒了。
昨儿想转过来了,婆母知道上回是她不对,不止拒了好事,还伤了和气,说什么也要我赶紧来给您请罪……”
“请罪谈不上,”桂老夫人笑了起来,“听这意思,是不拒了?”
“是,”小伯爷夫人道,“两个孩子也都到年纪了,您若还有与我们结亲的意思,我回禀了婆母,之后选个好日子请媒人登门。”
不止桂老夫人笑了,曹氏都是喜笑颜开,道:“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结亲再是放心不过,我们慧姐儿与府上几个姑娘也相熟……”
“不……”小伯爷夫人的声音里全是不自在,“不是慧姐儿,是贵府的三姑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宴姐儿?”
桂老夫人和曹氏目瞪口呆。
站在隔断旁的温慧更是情绪大起大落,笑容全然凝在了脸上,狠狠瞪着温宴。
温宴睁开了眼睛,讶异地往外头方向看了一眼。
怎么说到她头上来了?
不过,她也总算听明白来龙去脉。
前回是桂老夫人想让温慧嫁去顺平伯府,但人家不乐意,拒绝的话说得还很不好听,让老夫人丢了脸。
没想到峰回路转,伯府今日寻上门来要结亲,只是人选从温慧换成了她温宴。
外间,桂老夫人先平复了神色,道:“刚也说了,知根知底,老婆子也不与你们说虚话。
宴姐儿的模样、性情、仪态,都无可挑剔,她做了公主五年伴读,论自身修养,别说是旧都临安,加上京师都没有几个姑娘能越过她。
可她父母、外祖家的状况,想来你应当有所耳闻。
她虽非戴罪之身,朝廷宽厚,我们府也没有被牵连在内,她两个叔父该当官还是当官,但毕竟父母、外祖都倒了,娶她进门,你家哥儿的前程你得掂量好,以后拿这事儿来说我们宴姐儿,老婆子不依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您说真心话,我又何尝会不与您交底呢?”小伯爷夫人道,“我们究哥儿不是个走官场的料子,得祖上蒙荫,将来也就挂个虚职,我们做长辈的,就盼着他小日子安定、稳当。”
“长辈嘛,都是一个心意。”老夫人眯着眼笑。
两方几句话,算得上是交谈甚欢,若不是要走章程,恨不能当场就把婚事敲定了。
曹氏看着欢喜的桂老夫人,不由自主地偷偷往碧纱橱瞄。
她的慧姐儿定是伤心坏了……
直到老夫人让她送小伯爷夫人出去,曹氏才回过神来,依言办了。
客人前脚一走,后脚,温慧就从碧纱橱里冲了出来,站到了桂老夫人面前:“祖母……”
桂老夫人越过温慧,看向了后头的温宴,心里疑惑,那顺平伯府怎么就突然就想起了温宴了?
在老夫人眼中,顺平伯夫人可不是个好相与。
两家嘴上说着是数代往来,但他们定安候府传到这儿就只剩块匾额了,等她再闭了眼,更是连匾额都没有了。
顺平伯夫人眼高于顶,早就看不上侯府了。
原还因夏太傅在天下学子中的好名声给些表面和气,自打夏太傅倒了,这一年里,伯夫人就不给桂老夫人面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桂老夫人知自家状况,为了给温慧寻个体面婆家,前些日子拿着热脸去贴冷屁股,被嘲了一通,险些气病了。
本以为攀不上这门亲了,没想到顺平伯府自己转了个弯,还转到了温宴这里。
莫不是伯府灵通,得了京里什么消息?
夏家要平反了?
桂老夫人一面思量,一面朝温宴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身边坐下:“宴姐儿知道顺平伯府吧?”
温宴点头:“昨儿回城时,恰巧遇上了小伯爷夫人。”
“恰巧遇上?”温慧愕然,“真有这样的巧事儿?”
“不然呢?”温宴抬起眼皮子看着温慧,不疾不徐道,“恰巧二叔母昨日去庄子上接我,恰巧小伯爷夫人昨日出城,恰巧在半道上遇见了,二叔母和和气气与小伯爷夫人寒暄,让同在车上的我给小伯爷夫人见礼,我难道要不巧了耍脾气、不与她问安吗?”
“你!”温慧被噎了个正着。
温宴又转头问桂老夫人:“祖母,我与小伯爷夫人问安,问错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桂老夫人安慰一般拍了拍温宴的手。
道理明明白白,根本无需争一个对错。
见曹氏送完客急急忙忙回来,老夫人问:“昨日都说了些什么?”
曹氏答道:“前回伯夫人说得那些难听,她见我尴尬、我见她也尴尬,可两厢遇上,总不能装没有看见,就说了几句客套话。”
——明明要入秋了怎得还这么热!
——我从庄子上接侄女儿回府。
——宴姐儿来见过小伯爷夫人。
——我们该回了,下回再聚。
不就是这么一个套路嘛!
按部就班,一团和气。
谁知道顺平伯府转过天来、大清早的发什么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哪怕是发疯,曹氏知道,这疯也是发到了桂老夫人的心坎上。
温家走的是下坡路,老夫人不甘心,自然想在结姻亲上做文章。
顺平伯府是温家眼下能攀上的高枝了,挂哪个孙女上去不是挂?
温宴、温慧,都姓温。
尤其是,温宴因父母之事,说亲并不容易,顺平伯府愿意当冤大头,那简直是给犯困的桂老夫人送了枕头,而温慧还能有其他余地。
至于老夫人喜不喜欢温宴……
能用的上了,讨厌的也会变得顺眼些。
温慧没有母亲想得明白,但她知道,祖母的心肯定偏向温宴了。
“祖母!要说亲的是我,喜欢季究的也是我……”温慧委屈着道,“凭什么这亲事就要成了温宴的了?”
“说的这是什么话!”桂老夫人不赞许地看着温慧,“姑娘家哪里能这么说话?这亲事又不是宴姐儿求来的,是他们顺平伯府想要宴姐儿。”
曹氏一把握住温慧的手腕,免得她再说不该说的,又回忆了一番,道:“说起来,昨儿那究哥儿似是也在马车上,我隐约瞧见个身影,只是人家没见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桂老夫人没有点评对方礼数,问温宴道:“你怎么想的?”
“祖母与叔母刚才说了这么多,都没有顾上问我一句,我以为是长辈们拿主意,没有我说话的份儿了呢,”温宴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也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作为晚辈,该听祖母的。”
众人皆是一怔。
前半句听着是使性子、不满,后半句又乖巧老实,以至于一时之间,连桂老夫人都难以分清这话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在暗讽。
偏温宴神色和顺,一点儿都没有刺人的样子。
桂老夫人只能按下疑惑,试了一句:“宴姐儿若听祖母的,祖母可就答应他们了?”
“祖母,”温宴此刻才微微摇了摇头,“父母大孝,这才将将一年,您让我与他家议亲,亲事敲定还得等上两年呢。
他家今日心血来潮,明年、后年呢?
兴许都不用等两年,他家就改主意了。
要我说啊,既然想结亲,还是应该二姐姐嫁过去,早些定下,也免得再有反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喜欢季究,不是挺好的嘛!”
温慧听温宴几句话,心里的小人儿不停点头,在理在理都在理,没想到温宴不止会说话,还挺上道的。
她正要冲温宴一笑,听了最后那句,下意识地就问:“你不喜欢?季究有哪里不好?”
问完了,对上温宴视线,她莫名觉得不自在。
那温和又无奈的眼神,温宴仿若是在关爱一个傻子。
而那个傻子就是她温慧。
可她总不能指责温宴的目光吧?
温慧只能移开了视线,干巴巴地咕哝:“可我就是喜欢。”
“你喜欢不就行了?”温宴回了一句。
要温宴来说,那季究不好的地方多了去了,她对顺平伯府的印象不深,但提起了季究大名,温宴上辈子可是如雷贯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究是小伯爷夫妇的老来子、幺儿,是伯夫人的眼珠子心肝宝,哪怕功不成名不就,祖母、母亲把他宠得上了天,小伯爷胆敢说季究一句不好,伯夫人能护着孙儿让儿子滚蛋。
正因此,季究被惯出了一身的毛病,进京后混账事情一堆,睡花娘搂倌儿,得罪了不少人,又逃回临安。
伯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护,闹得京城旧都都沸沸扬扬。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良配?
联系曹氏刚才的话,温宴也能想象顺平伯府态度调转的缘由了。
那季究昨儿在马车上,回去后闹死闹活看上她了,逼得祖母、母亲让步,小伯爷夫人大清早就挨不住,来桂老夫人跟前示好。
也难怪她是那么一种口气,这自打脸的酸爽,可不就是硬着头皮、尴尬又不自在。
温宴看不上季究。
温慧坚持要这么亲事,温宴总不能跳起来拆了。
拿上辈子的事情说道,温宴敢开口,也要温慧敢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说回来,这就是温慧的一厢情愿,顺平伯府若对温慧有意,前回就不会冷脸拒了桂老夫人了。
这事儿成不了,温宴又何必当恶人。
桂老夫人的目光在两个孙女身上转了转,而后看向曹氏。
曹氏心领神会,起身回自己院子,也把温慧和温婧带走了。
温慧不愿意,曹氏劝她让老夫人细细琢磨与伯府应对的说辞,她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二房离开,桂老夫人也不避讳安氏,与温宴道:“宴姐儿,你父母都不在了,祖母得先考量你。既然顺平伯府开口……”
温宴笑了笑,她知道温慧成不了,桂老夫人这个当面被拒过的,又怎么会想不通?
孝期未过,这在老夫人眼里并不是问题。
合了八字定了亲,婚期押后就是了。
送上门的好事,桂老夫人断不会推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一想,温宴便道:“我有话想悄悄与祖母说。”
桂老夫人应了,让安氏与婆子、丫鬟们都先出去,只余她们两人。
温宴问:“您听说过霍以骁吗?他是三皇子的伴读。”
桂老夫人眉梢一扬:“你是说霍太妃娘家那位侄孙儿?似有传闻他是……”
温宴点头:“传闻是真的。”
桂老夫人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气。
温家居临安,远离京城,但祖上毕竟是侯府,多多少少能听些消息。
何况,有关霍以骁的那些传闻在朝堂上不是什么秘密,京城官场私下都在猜,只是谁也没有证实过,也不敢证实罢了。
霍以骁明面上是霍家子弟,实则是皇上的亲儿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温慧兴高采烈地要去长寿堂里看请帖。
走到中屋,见身后没有丝毫动静,她不由惊讶,又转身回了东次间。
温宴还坐在罗汉床上,挪都没有挪一下。
温慧奇道:“你不与我一道去祖母那儿?”
“不去,”温宴答道,“那顺平伯府,我也不去。”
温慧脸上讶异更浓了:“为什么?人家好意相请,还能有不去的?”
温宴看着温慧,心里暗暗叹气。
这些年,说透了是他们侯府“讨好”顺平伯府。
每每有机会走动,想来桂老夫人和曹氏都是乐得让温慧、温婧去与季家姑娘们相处的,因而在温慧的想法里,从没有“不去”这么一个选择。
这样的想法也不是温慧的错。
话说回来,温慧喜欢季究,自也不会拒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宴站起身来,问道:“姐姐觉得顺平伯府为何要请我们姐妹?”
温慧不知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答了:“为了亲事。”
“那姐姐以为,伯府是想相看谁?”温宴又问。
温慧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她有点明白温宴的意思了。
伯府这帖子,看着是请三个人,实则是请温宴的。
毕竟,顺平伯夫人见过温慧和温婧,独独没有见过温宴。
前回桂老夫人受了冷眼,伯夫人这回改口,为的也是温宴。
思及此处,温慧酸溜溜的,涩涩道:“既然你知道伯府下帖子是因着你,那你更应该去了呀。你这个正主不去,我们还怎么能去赴宴呢……”
温宴不疾不徐地走了两步,站在窗边,直白道:“二姐姐,我们自家姐妹,你又真心实意地说自个儿喜欢季究,那我怎么能坑你呢?”
温慧看向温宴,没有开口,认真听她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宴浅浅笑了笑:“我在宫中五年,学的是宫中规矩,走该怎么走、站又该怎么站,嬷嬷是一丁一点地教。
你看看我,再看看你,你觉得我走一趟顺平伯府,这里头还有你什么事儿吗?
话虽然不好听,但我得跟姐姐讲明白。
你若真拉着我去,人家全看我,把你比下去了,你回过头来怪我,我们真是白白伤了姐妹和气。”
温慧的脸红了白,白了又红。
这话确实不顺耳,尤其是同龄姑娘,谁也不愿意接受自己不如对方。
可偏偏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
温宴就这么站在窗下,日光透过窗棂落进来,映得她眉目俏丽,而那挺拔的姿态,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度,温慧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你、你就不能装一装吗……”温慧抿着嘴,问得委屈极了。
温宴摇头:“我装得不懂礼数,那是丢公主的脸,我不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半晌,又长长叹了口气:“可我真想去呀……”
“那你和四妹妹一块去,”温宴道,“我毕竟是孝期之中,无法赴别家耍玩,于礼数说得过去。
你往伯府看看,季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若是和善人,自不会为难你们,若是因着我这个所谓的‘正主’不露面而怠慢你们,你还觉得季家是个好地方?”
温慧攥紧了帕子。
她是倾慕季究的,但上回祖母丢了体面,她已经心里有数了。
这几日不过是突然存了转机,她的心思才活络起来——万一呢。
温宴的话又在顷刻间把她的侥幸都熄灭了。
温慧吸了吸鼻尖:“我听你的,我去看看,我是挺喜欢他的,但我没那么糊涂。”
温宴笑了笑:“祖母那儿,我自会去说,你自己想明白比什么都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送走了温慧,温宴重新坐回了罗汉床上。
岁娘与她添茶,道:“姑娘今儿好耐心,与二姑娘说了这么多。”
温宴品了口热茶。
前世磨砺让她知道,对仇人得狠,但对不是仇敌的人,得给足姿态、留足退路。
多一个朋友永远比多一个敌人要强得多。
她与温慧前世无仇、今世无怨,又何必交恶呢?
何况,为了不让桂老夫人一拍脑袋就把她许到顺平伯府,温宴还需要温慧这张虎皮。
“不过就是这么个道理,我与她说了,总好过她愣头青似的吃了亏。”温宴道。
“那也得二姑娘听得进去。”岁娘道。
黄嬷嬷从外头进来,听了两句,笑道:“真听不进去,那是造化如此,姑娘已然尽了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宴也笑了:“可不是,菩萨都只度有缘之人,何况我一个凡人。”
傍晚时,温宴才去了长寿堂,苦着脸与桂老夫人道:“祖母,宴姐儿去不得顺平伯府。”
桂老夫人拉她坐下:“人家帖子都送来了,你推辞什么?”
“您看看我,一身素衣,往别人府里去,多不合适呐,”温宴扯了扯袖子,道,“伯府是讲礼数,一碗水端平了,但凡在家里的都叫上,但我得有点儿自知之明呀。
再说了,姐姐妹妹们装扮得体,我往中间一站,太突兀了,可也没有让她们做素净打扮的道理。”
桂老夫人睨着温宴的袖子。
规矩、礼数,好好坏坏的都叫温宴给说全了,她又不能让温宴穿红戴绿,更不能让温慧、温婧“迁就”温宴。
三个姑娘家,一个比一个素,送去顺平伯府做客……
不像做客,倒像是奔丧。
顺平伯夫人能当场气昏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桂老夫人巴不得伯夫人也尝尝气不顺的滋味,但这事儿做不得,传出去了,丢的是定安侯府的脸。
“那就依你,”桂老夫人柔声道,“让慧姐儿替你向伯府赔个礼。等之后慧姐儿回请伯府的姑娘时,人家来府中,你再见礼。”
温宴自然是全盘应下。
反正,以温宴前世对那位伯夫人的了解,温慧她们肯定会受怠慢,到时候哪里还会有回请的事儿。
既然不存在的,那当然是“好好好”、“是是是”、“祖母讲的都在理”。
桂老夫人叫温宴打乱了计划,可偏偏孙女儿态度乖巧又顺从,她一肚子的不高兴也只能和风细雨,关爱有加。
果不出温宴所料,那天上午,温慧是笑着与温婧一块出门的,不到中午,两姐妹就回来了。
温慧一到长寿堂,扑到桂老夫人跟前,哇得就哭出了声。
安氏正替老夫人捶腿,叫温慧一吓,手中的美人捶啪得落在了地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桂老夫人扫了一眼美人捶,轻轻拍着温慧的肩膀,道:“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儿你只管慢慢与祖母说,突然又哭又扑的,瞧瞧,把你三叔母都吓了一跳。”
温慧哭得一抽一抽的,转头去看安氏:“叔母我……”
“不着急,”桂老夫人把温慧的脑袋转回来,“你这委屈劲儿,你叔母还能跟你计较不成?且缓一缓,莫要再哭了。”
安氏此时才捡起了美人捶,冲温慧安抚一般笑了笑。
等曹氏得了讯赶过来,温慧的情绪已经平缓了些,只那一双眼睛通红着,叫曹氏看着就心疼。
“慧姐儿,”曹氏唤她,“在伯府遇着什么事儿了吗?”
一提顺平伯府,温慧的嘴就撅起来了,忿忿道:“阿宴说得一点儿也不错,他们府上真的太过分了!”
话音一落,不止是桂老夫人惊讶,连曹氏都心生疑惑。
阿宴,指的是温宴吧。
温慧怎么对温宴这么亲切了?
最初温宴从京里回来时,温慧对这个妹妹并无多大好感,温宴又只住了一阵子就搬去了庄子上,没有往来,自不至于争吵,但也根本不熟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下温宴才搬回来几天,温慧已经唤上“阿宴”了。
桂老夫人问:“宴姐儿跟你说什么了?”
温慧倒豆子一般,把温宴那番“好好看看”的话都说了。
曹氏听完,抿唇沉默了一阵。
作为母亲,她深知温慧的坏脾气,短短几日间就哄得姐妹亲近,温宴真是好本事。
可再一想,温宴一看就比温慧有城府,温慧是个傻天真,是得有人教教她。
温慧听得进温宴的话,也是好事。
只要温宴别把温慧坑了就好。
正想着,被桂老夫人唤来的温宴就撩了竹帘子进来了。
温宴问了安,再一看温慧神色,就知道先前预想都成真了。
也是,前世顺平伯府就看不上温慧,今生怎么会有变化,这番转折因温宴回城而起,温宴拒绝赴宴,可不就是这么个结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桂老夫人示意温宴坐下,转而问温慧:“他家如何过分,你说给祖母听听。”
温慧眉头一皱,显然是又着急了。
曹氏看在眼中,忙道:“让婧姐儿说。”
温婧比温慧性子慢,见嫡母问起她来,她才斟酌着开口说了来龙去脉。
她们进了伯府,来迎的婆子见了两张熟面孔,没有瞧见温宴,脸就拉长了,一张嘴,话里话外都是自家二姑娘如何期待见见从前的公主伴读,温宴不露面是多么的让人失望。
婆子绕弯,季二姑娘就直白了,把她们姐妹晾在了花厅。
等了半个时辰,季二姑娘才姗姗来迟。
温慧耐着性子与对方解释,换来“一句身子骨不适改日再聚”。
倒是小伯爷夫人深知此举怠慢,特特请她们姐妹去说了些场面话,没想到季究寻来,扔下一堆难听的话。
小伯爷夫人要脸,赶忙打圆场,说了季究几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知道伯夫人得了消息,让身边婆子赶来,护着孙儿不说,阴阳怪气地连桂老夫人都骂上了。
“两位姑娘回去问问老夫人,可是近来耳背了,怎的前回说得那么明白,还稀里糊涂的呢?”
“公主伴读也是从前事儿了,老夫人要待价而沽,可也别坐地起价。”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再过几年,匾额没了,明珠都得砸手上,更何况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这么难听的话,温婧不敢说,全是温慧插进来复述的。
饶是桂老夫人讲究面子修养,叫这几句话一激,也险险绷不住。
骂她老糊涂,骂她坐地起价,骂她没几年就要死了!
“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桂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住情绪,“那老太婆就不是个良善人!慧姐儿啊,你这回知道祖母没有诓你了吧,祖母是真的尽力了,是他家不知道理!
罢了罢了,这样乌七八糟的人家,我们不稀罕!”
温慧忙不迭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从前对季究存的那些女儿心思,经过今天的打击,半点儿也不剩了。
前几年的客气全因好名声的夏太傅,夏家倒了,温家不值一提,顺平伯府的真面目就露出来了。
温慧又怎么会继续傻乎乎地去追着顺平伯府不放呢?
想到今日被踩在地上的脸面,和前回桂老夫人的尊严,温慧又是气愤又是难过。
以至于她也忘了,这么些年,桂老夫人和曹氏是如何示意她与季家姑娘多走动、多往来的。
温慧看向温宴,见温宴脸上淡淡的,她不由奇怪:“阿宴你就不生气?”
温宴抿了抿唇:“气死了!”
虽然早知道顺平伯夫人刻薄、不讲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但真的骂到她脑袋上,怎么可能心平气和?
一如,她清楚自己断不可能砸在温府,而顺平伯府有这样的祖孙俩也逃不过三十年河西的命,但生气就是生气。
只不过前世宫中行走多了,习惯了不把怒意写在脸上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桂老夫人一手牵着温宴,一手牵着温慧:“定安侯府的匾额还挂着一天,老婆子就不信没法把孙女们嫁去好人家!”
曹氏怕老夫人情绪太激动,顺着安抚了一通,便带着温慧和温婧起身告退。
温宴也想走,叫桂老夫人留了。
曹氏快速扫了温宴一眼,等出了长寿堂,一肚子疑惑都泛了上来。
老夫人这是打的哪门子鸡血?
她知道桂老夫人气极了,更知道老夫人有“自知之明”。
他们温家已经日薄西山,顺平伯府已然是眼前最高的枝头了,要不然,桂老夫人这一年能回回拿热脸去贴伯夫人的冷屁股吗?
先前三房大姑娘出嫁,亲事就很普通,用老夫人的话说,她也没法子给大姑娘寻个好亲事。
今天桂老夫人放狠话,看着是被激的,但不像是信口开河。
桂老夫人哪里来的自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莫不是,其中有什么道道,是她还不知道的……
另一厢,桂老夫人打发了跟前所有人,只留了温宴,道:“宴姐儿你别听那些闲话,祖母定会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温宴垂着眼,看着是三分温婉三分羞涩,但心里是长松了一口气——这步棋走对了。
桂老夫人是算得精,但她极要面子,接连在顺平伯府身上跌了两个大跟斗,她决计不会再生出把温宴嫁给季究的念头了。
更甚者,为了把伯夫人今日这几句话狠狠地打回去,她选的姻亲必须是一等一的。
临安城就这么大,比顺平伯府还厉害的人家,一来不多,二来与温家无望。
眼下,还有比霍以骁更好的、更有希望的选择吗?
温宴这么个不受她喜爱的孙女,成了打伯夫人脸而不可缺少之人,一下子就顺眼多了。
果不其然,桂老夫人柔声道:“两地路遥,宫中既然念着,逢年过节时,记得写信给霍太妃与公主,礼数不能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以温宴此时状况,亲笔信想送达深宫,并非易事。
只是这话不能告诉桂老夫人。
温宴送不送、达不达,反正老夫人也不会知道,自是颔首应下。
当然,桂老夫人此举也不是简单地提醒温宴,她更想要一颗定心丸——温宴与霍以骁的关系是不是真的就如温宴自己所言,已经在霍太妃心里记着,只等两年后议亲了。
桂老夫人等了会儿,只等来温宴点头,却没有进一步的说明,不由眯了眯眼睛。
她不信温宴没有听懂,这小丫头瞧着是柔顺乖巧,心里明白着呢。
要不然,能几句话就让温慧言听计从?
桂老夫人怪温宴不上道,只好把话挑明了说:“那一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仔细与祖母说说?”
“哪一位?”温宴佯装不懂,赶在桂老夫人点名道姓之前,她又恍然大悟般道,“祖母您是问公主啊。”
桂老夫人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您知道的,成安公主与我同年,”温宴说道,“公主降生的那年,皇上被先帝立为太子,皇上视公主为福瑞,很是宠爱。公主爱笑,性子很好,我与她相处五年,很是亲切。”
桂老夫人含笑听着,笑容里瞧不出一丝勉强:“那就好、那就好,再与祖母说说?”
温宴吊了老夫人胃口,也明白过犹不及,还是说了些桂老夫人想听的事情。
皇上的生母是韩选侍,在先帝丰平帝后宫之中极其普通,因而皇上出生之后,就被抱到霍太妃跟前抚养。
比起生母,皇上对霍太妃的感情更深。
丰平帝三十八年、四十一年,中宫沈皇后的两个儿子先后病故,只余一女,沈氏再无亲子,不得不在储位之争中支持其他皇子。
沈皇后选中的就是现在的皇上。
两人彼此助力,沈皇后助皇上成为储君、又登大宝,而皇上让沈氏一门更晋一步。
“我进宫的那一年,皇太后娘娘已然病重,皇上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会去给皇太后问安,我有一回听公主提起,说皇上与皇太后不知为何吵起来了,闹得很不愉快……
我还恰巧听见过两个老嬷嬷说话,提到皇上不喜中宫皇后和德妃娘娘,因着这两位都是当年皇上还未做太子之时,皇太后做主给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上和霍太妃的关系极好,不管是否忙碌,每三天定然会给太妃娘娘问安……”
温宴说得不疾不徐,也是给桂老夫人留了不少思索的时间。
那些宫廷旧事,温宴知道,但又不该是“现在的温宴”能知道的,因而她不能明说,只能把桂老夫人的思绪往那些上头引。
桂老夫人的想法果然叫温宴给带跑了。
除了世人都知道的事情,温宴的说法坐实了她先前的一部分猜测,比如皇上与沈家、霍家的关系。
三位“母亲”,对皇上而言,地位各不相同。
韩选侍走得早,皇上登基后追封,满心的遗憾和怀念只能靠谥号加了又加来表达;
沈皇后成了沈皇太后,皇上对她有敬畏,更有不满,他的成功里有沈氏的助力,更有沈氏的钳制和掌控,虽然沈皇太后已经薨逝,但他不能轻易卸磨杀驴、动沈家根基;
霍太妃是最受皇上尊敬的一位,霍家也深受皇上信赖,霍以骁以霍家子弟的身份长大,足以可见这份信任之厚。
皇上待霍太妃,如亲儿对亲母,但又不是血脉相连的母子,以桂老夫人的阅历来看,如此关系下,霍太妃不会随意开口要求皇上如何如何,但一旦开口了,皇上也不会敷衍拒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温宴也在安她的心,以皇上对霍太妃的敬重和对霍以骁的偏爱,只要霍太妃支持,这婚事就能成。
温宴见桂老夫人若有所思,又道:“我虽然不知道霍以骁的生母是谁,但我知道,他生母孕中就被悄悄送到霍家待产,全因沈皇太后之故。
等皇太后薨逝,皇上转头就以皇子伴读的身份把霍以骁接回宫中。
霍太妃和霍以骁都不喜欢沈家人。”
桂老夫人转了转眼珠子。
算算年数,霍以骁的生母怀孕,这是在沈皇太后把现在的皇后、德妃送到了皇上身边之后。
也就是说,沈氏安排了两位,却叫另一个女人异军突起。
换作她是沈皇太后,也不会想留这个女人。
而皇上和霍太妃想护,把人送走,这事儿也就说通了。
桂老夫人理顺了,坐直了身子:“皇太后娘娘余下的一女,是永寿长公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宴道:“是。”
饶是桂老夫人擅长喜怒不形于色,一时之间,神色也是无比复杂。
她强压着情绪,道:“祖母累了,宴姐儿先回吧。”
等温宴走了,桂老夫人的脸才垮了下来,重重捶了捶引枕。
难怪,难怪霍太妃根本不介意夏家与温宴父母身上的罪名,因为她不喜强势的沈皇太后与沈家人,而当年在京中狠狠落了永寿长公主脸的人,不正是他们温家的长子、温宴的父亲温子谅吗?
温子谅曾经是桂老夫人的骄傲,论才华,学富五车;论模样,貌若潘安;论品性,清风峻节。
即便丈夫早亡,定安侯府已经到头了,有这么一个儿子,桂老夫人的下巴也能往天上抬。
温子谅走科举入仕,拜于夏太傅门下,彼时还是先帝年间,他在殿试时不仅得了先帝赞许,更得了永寿公主的心。
永寿公主想招温子谅为驸马。
桂老夫人欣喜若狂,这亲事成了,温子谅不止自己一飞冲天,也能让两个弟弟入官场后少些磕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想到,温子谅不答应,哪怕彼时还是皇后的沈氏以之后再给温家“续”上爵位为条件,温子谅还是不愿意。
远在临安城,事事迟一步的桂老夫人险些就被这耿直儿子给气死了!
永寿公主追求温子谅不成,闹了个大笑话,想让先帝爷提前把侯府名号撤了,得亏先帝英名,这事儿才算过去。
可桂老夫人心里过不去,爵位,她心心念念的爵位,她争口气活久了也就是多保几年,她的儿子却把“长久”给推出去了。
之后温子谅娶了夏太傅的次女,虽然也是门不错的亲事了,但比起当时唾手可及的皇家公主,还是差远了。
以至于,桂老夫人看夏氏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好在婆母居临安,儿媳在京城,相隔两地,只探亲时见一见,也算是相安无事。
桂老夫人对温宴姐弟的不喜,也是来源于此。
去年夏氏蒙难,温子谅夫妇折在里头,桂老夫人猜都能猜到,其中必然有沈氏的落井下石。
而霍太妃在出事后依旧赞同这门亲事,一来许是霍以骁喜欢温宴,二来能以温宴的存在落沈家颜面,一石二鸟,甚至是桂老夫人还不清楚的三鸟、四鸟,这不就是那些厉害人物最最擅长的事儿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思及此处,桂老夫人五味杂陈。
温宴的亲事黄不了,她能把顺平伯夫人今天的羞辱打回去,这是好事。
可话说回来,若当年温子谅没有拒了长公主,定安侯府的爵位能长久下去,她今时今日,哪里会受顺平伯府的气!
三个儿媳妇的出身,一个不如一个。
孙女儿的亲事,困难重重,受尽了冷脸。
等给孙子们说亲时……
桂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不住宽慰自己,沈氏一门看着风光,但哪有霍家前途敞亮,当初温子谅若做了长公主的驸马,等沈氏倒霉了,他们温家一样要被牵连。
而只要温宴与霍以骁的事儿成了,其余的兄弟姐妹,还会是难题吗?
“长远看,得长远看……”桂老夫人念了好几遍,才算是平稳住情绪,唤了安氏等人进来伺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温宴歇了午觉。
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威严辉煌的禁宫,一会儿是寂静朴素的庄子,她似是见到了成安公主,下一瞬又是霍太妃……
隐隐约约又瞧见了霍以骁,温宴看着他从初入宫廷的淡漠少年,一点点变得阴鸷……
温宴倏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喘气。
明明不是惊悚的梦境,却让她疲惫不已。
温宴突然就想起了霍太妃与她说过的话。
前世,霍太妃大病了一场,本以为会不久于人世,她开始积极地为霍以骁安排。
她最放不下的就是霍以骁了。
霍以骁在朝堂、宫中位置尴尬,各种算计使得他对人满是提防,只有在霍太妃这儿才能露些坦率情绪。
霍太妃担心,等自己走了,霍以骁身边连个能让他安心的人都没有。
因而她使人到温泉庄子接了温宴,定下两人婚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八年相处,温宴与霍以骁之间有磕磕绊绊,亦有暖心欢喜。
却也有一层薄薄的纱雾,笼在心头。
温宴知道,那是她错过的五年。
霍太妃对此有遗憾感慨,温宴亦然。
拽了拽薄毯,温宴想,这一次,定能改变的。
很快,巡按御史就会到临安城。
岁娘听见响动,进来伺候,见温宴额上一层薄汗,道:“姑娘,可是魇着了?”
“热着了。”温宴答道。
岁娘心里不信,倒也没有刨根问底,笑道:“刚巧,二夫人使人送了半只甜瓜来,拿井水镇过的,姑娘用些去暑。”
温宴梳洗后入次间坐下,还不及品尝甜瓜,就听着外头传来脚步奔跑声。
她抬头看着帘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很快,一个小童冲了进来,直到她跟前才止住脚步。
“阿姐!”八岁的孩子,额上还挂着汗。
温宴的眼睛霎时间红了。
这是她的胞弟温章。
外祖父最疼爱的孩子就是温章,说他机敏聪慧,是块读书的料子。
温章很争气,早早开蒙,念了不少诗词,写的文章虽然因年龄而十分稚气,但亦有章法与灵气。
父母变故,温章依旧努力念书。
这也是温宴上辈子答应霍太妃的原因之一。
外祖家和父母必须平反,否则温章这一身的学问都落不到考场上。
可温章最终还是没有迈进考场,一场风寒让他躺了三个月,引起了一连串的病症,他的双腿废了,身体也十分羸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似现在,能跑能跳,还是个微微有些圆胖的小孩子。
温章回临安这一年,入学玉泉书院,山长方遇是当朝大儒,与他们的外祖父是好友,夏家虽倒了,书院的先生们对温章依旧十分照顾。
前几天,温章跟随先生、同窗去城郊踏秋寻古,今日才回来。
听说温宴回府里住了,温章忙不迭就来了。
“先生放课了?”温宴稳住声音,问道。
“放了,”温章点头,“姐姐怎么突然回府了?”
温宴拿着帕子给温章擦额上汗水,道:“我好几天睡不着觉了,想着回府来还有人说说话。”
温章皱了眉头,奇道:“上回信上,明明说睡得好、吃得香……”
“那都是诓你的,”温宴直截了当,垂着眼叹了口气,“我怕叫府里担心,一直报喜不报忧,什么话都挑好的讲,实际上可难受了。
我总叫你听话、懂事,别给祖母、叔父们添麻烦,我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我现在想明白了,都是一家人,哪里能说是‘麻烦’呢?
我病了不说,你病了也不说,谁都不知道,还有谁来心疼?”
温章到底年纪小些,又习惯了听温宴的话,也顾不上想这其中道理,只关心姐姐到底怎么个睡不好,又是怎么个难受法。
温宴被他问得心暖,应了以后病痛都不瞒着,这才安抚了温章。
姐弟俩一块用了甜瓜。
温宴听温章说了些踏秋趣事,虽然都是些细碎乐子,也能让姐弟俩笑容满面。
属于小孩子的欢乐,简单又纯粹,却也是最能让温宴觉得踏实又安心的。
这些都是前世长大后不良于行的温章力所不能及的。
温章还得做功课,没有待太久就回去了。
岁娘送他出去,转头便与温宴道:“姑娘这是言行不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宴一怔,想转过来岁娘的意思,不由笑着睨她:“厉害了,调侃起我来了。”
岁娘也笑:“奴婢是关心您。”
“我午间是做了梦,但不吓人,谈不上魇着,只是有些疲,”温宴想了想,道,“你一直陪着我,我哪怕没有说实话,你也能一眼看出来。
可阿章不同,我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他。
他体谅我们,有事儿也不说,还不让身边伺候的人说,万一病了、难受了,我发现得迟了……”
上辈子就是如此。
起先只是一场寻常风寒,谁也没有想到最后会追悔莫及。
岁娘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黄嬷嬷从外头进来,神色颇为复杂。
温宴好奇地看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嬷嬷扯了个笑容:“听说,顺平伯府来人了。”
温宴挑眉,这是上午才在自家地盘上冷嘲热讽了温家,下午追着上门来继续嘲?
“说是来赔礼的,送来了一匣子的珠串花簪。”黄嬷嬷道。
岁娘的脸上写满了一言难尽:“白日里这么欺负二姑娘和四姑娘,这会儿又要赔礼?”
温宴拧眉:“祖母收下了吗?”
“没收,”黄嬷嬷道,“老夫人客客气气把那赔礼的婆子给送走了。”
温宴放下了心。
不收便好。
要是桂老夫人“能屈能伸”、顺着台阶下了,那才麻烦了。
岁娘嘀咕着:“他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止岁娘迷惑,桂老夫人都闹不明白。
“想一茬是一茬的,打个巴掌给颗甜枣?还想让老婆子我感恩戴德?”桂老夫人越想越是生气,“这是欺我们侯府后继无人呐!”
何况,这颗甜枣,顺平伯府给的也心不诚。
今儿晾着温家姐妹的是季二姑娘,骂了她们的是季究,跑出来指桑骂槐诅咒桂老夫人的是伯夫人跟前的婆子。
若是真心要赔礼,哪怕伯夫人端架子不肯露面,起码也该是小伯爷夫人带着儿女登门,哪有随便一个婆子捧着盒匣子来的道理?
他们定安侯府,缺这么盒东西不成?
真真欺人太甚!
桂老夫人如此要脸面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只是,老夫人也没有想到,更欺人的事儿还在后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场秋雨扫了最后一丝暑气。
雨停后,秋高气爽,正是舒坦时候。
温章捧着厚厚的书册往书阁去。
玉泉书院在江南一代颇有名气,先帝未迁都时,多的是勋贵子弟入学,待临安成了旧都,没有跟随北迁的世家依旧让子弟在此学习。
除了“打发”日子的,也有真正想做学问的,两拨人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先生们管得紧,也相安无事。
以温章的年纪,原是无法入学的。
可他开蒙早,根基实,又有灵气,既功课能跟得上,山长又念着夏太傅,便招他进学。
温章爱读书,课余帮着先生们整理书册。
他走到半途,却是被人拦住了。
温章从书册后偏出了脑袋,刚要开口,对上一双来者不善的眼睛,他下意识地就闭口了。
“你就是温章?”来人冷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头又过来两人,嬉嬉笑笑的:“除了温章,这书院里还有哪一颗豆芽菜。”
先前那人鄙夷地打量了两眼,道:“我还当你们温家去岁伤筋动骨,穷得叮当响了,原来还有余粮,那一匣子的好东西都看不上。”
温章哪知道那些事儿,道:“什么匣子?”
“你回去告诉你姐姐,季家小公子看得上她是她的福气,趁着小公子还有耐心,她就该亲自到顺平伯府赔礼,”那人道,“人贵有自知之明,让你祖母别再拿你那二姐来搪塞了,一而再再而三,丢人!”
温章生气了。
他是不知季究近日又弄出了什么事儿,但前回桂老夫人在伯夫人面前丢了面子,他是听说了一些的。
把对方这些话细细一品,其中事情倒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温宴是他嫡嫡亲的胞姐,温慧对他虽不热情,但也从无敌视打压,温章念书知礼,岂能听旁人如此贬低自家祖母和姐姐们。
“我们家送还匣子,意思已经明明白白了,”温章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你们季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又是个什么意思?”
那人是欺负温章小不点,没想到被小不点给反将一军,眼看着边上有人聚过来,不由恼羞成怒。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桂老夫人午觉歇得极好,整个人都精神奕奕,叫几个婆子打叶子牌,又让安氏作陪。
安氏迟疑着道:“老夫人,我就……”
“公中少了你份例还是三郎没有给你私用银子?”桂老夫人扫了安氏一眼,“就是意思意思的事儿,婆子丫鬟的手都没有那么紧,你犹犹豫豫的,老婆子看着不高兴。”
安氏的脸白了白,哪里能再推托,便坐了下来。
玩了一个时辰,桂老夫人心情愉悦,见一婆子惊慌失措般进来,她道:“怎么了?急成这样!”
那婆子苦着脸道:“二爷、三爷受伤了,说是书院里跟人打架。”
安氏手里的牌全丢开了:“珉哥儿怎么会跟人打架?”
桂老夫人的笑容也全凝在了脸上。
别说温珉不会打架,温章也不是个打架的样子啊!
熙园里,温宴得了消息,忙赶到了长寿堂。
温珉和温章已经在了,温珉的胳膊青了,温章的嘴角肿了一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宴的心提了起来:“身上还有哪儿伤着了?”
温章赶紧摇了摇头。
温宴的心又落下,松了一口气,他怕弟弟受伤,更怕他受重伤。
比起最初得知温章与人打架时的忧心,只是肿了嘴角,已经是万幸了。
安氏拿着膏药,小心翼翼地给温珉抹胳膊,听温珉痛得直抽气,她的眼眶全红了。
曹氏也闻讯来了,正给桂老夫人顺气:“您缓一缓,我们家的哥儿都是什么性情,我们自家人最知道,都不是什么惹是生非的。其中必然有故事,您先听他们说说。”
温章一张口就痛,没有办法说话。
温宴让他捂好帕子,转眼去看温珉。
桂老夫人也看了过来,道:“珉哥儿,你慢慢说,与谁打的架,又是为了什么?”
温珉问道:“祖母,动手的是曲浒,他们真不讲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宴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但桂老夫人和曹氏是知道的。
顺平伯夫人娘家姓曲,季究出生时,伯府里没有差不多岁数的哥儿,伯夫人干脆从娘家接了几个孩子来给季究做玩伴。
伯夫人在府里说一不二,她能对娘家的孩子好,但她的眼珠子是季究,使得这几个曲家孩子对季究言听计从、吹嘘拍马,活脱脱的小跟班、狗腿子。
那日伯夫人做事没留余地,季究骂了温慧,偏又舍不下温宴,这才有了婆子送匣子赔礼的举动。
没想到,桂老夫人硬气了一回,连人带匣子送出府门了。
曲浒几个唯季究马首是瞻,温宴不露面,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同一个书院的温章身上。
今儿这一架,因此而来。
温章还口了,恼得曲浒动了手,温珉闻讯赶去,也挨了几下。
这也亏得是在书院里,先生、学子众多,一看状况不对,当即就拉开了。
若不然,只八岁的温章,和十二岁的温珉,对上十五六岁的曲家兄弟,还不知道得吃亏成什么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桂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温家的姑娘,难道是给顺平伯府挑挑拣拣的?
看不上温慧,非要温宴,她们不应,却动手了!
这是想结亲还是结仇?
今儿欺负做弟弟的,明儿是不是要在大街上抢人了?
桂老夫人越想越生气,平日修养险些都成了空,千忍万忍,道:“他们曲家,根子里就烂了!掺和进了顺平伯府,季家也一代不如一代!”
骂归骂,转念再想,还不是自家势弱,受局势所迫。
要是他们定安侯府还如数代之前一般风光,她会让着顺平伯夫人那个老虔婆?!
安氏强忍着眼泪,背着身,没有叫桂老夫人看到。
温珉受伤,其实是“无妄之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曲浒对着温章胡言乱语,她能说温章不该还口吗?
温珉见弟弟吃亏,挡在了温章前头,她能说儿子做错了吗?
正是因为都是应该的,都没有错,却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结果,才让安氏难受。
说直白些,自家站住了理,却没有站住势。
温宴的怒火不比长辈们少,她垂着眼做了几个深呼吸,道:“对方无状,你们替姐姐们出头,姐姐感激你们,尤其是谢谢珉哥儿,要不是你,章哥儿就不是只伤了嘴角了。”
温珉抬起头来,咧着嘴冲温宴笑了笑。
温宴也弯了弯唇。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谢,道过了,她得跟季家人算账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温宴回了熙园,请黄嬷嬷准备两身爷们装扮:“我与岁娘各一套。”
黄嬷嬷没有追问,转头就去办了。
岁娘疑惑不已:“姑娘这是……”
“我们去游湖。”温宴说道。
岁娘眼睛眨了又眨,等黄嬷嬷抱着衣裳回来,她都没有想明白,怎么这个当口上要去游湖了。
温宴没有着急解释,进里间换了装束。
再出来时,活脱脱一个少年郎。
温宴低头自己打量了一番,除了个子看着矮了些,其他倒也不差。
“姑娘……”岁娘咋舌。
“叫‘爷’。”温宴道。
声音一出,不止是岁娘,黄嬷嬷都愣了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那么两个字,不再是往常柔和婉转的音调,而是带了些沙哑,像极了这个岁数开始变声的少年。
温宴清了清嗓子,又略微调整了一下:“行了,今儿夜里跟爷出门游湖去。”
岁娘下意识地点头。
夜幕降临,温宴带着岁娘站在府墙下。
熙园在侯府的西北角,离主院远,行事方便极了。
岁娘望着墙头,道:“姑娘、不是,爷,您要翻出去?”
“你不会翻?”温宴好笑地看着岁娘。
岁娘不屑地比划了一下高度:“比宫墙矮多了。”
温宴弯了弯眼。
岁娘与她自小作伴,陪她入宫,陪她遇变故,前世也陪着她回到京城,步步为营。
黄嬷嬷是入宫后惠妃娘娘拨给她的,教她和岁娘各种规矩,去年她回临安,嬷嬷也向惠妃开口,主动出宫来照顾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看从前温宴陪伴成安公主,在人前乖巧和善,举手投足挑不出错来,等背着长辈和管教嬷嬷们,公主淘气,也没少做爬树、翻墙的“坏事儿”。
黄嬷嬷心知肚明,但只要不闹过了,她并不阻止,是温宴和公主在娘娘跟前最好的障眼法。
岁娘跟着温宴,也练就了翻墙的本事。
两人一番动作,再落地时,已经到了府外。
定安侯府虽是最后一代了,但起势早,在临安城占了个好地段,离西子湖并不远。
西子湖从不缺热闹,无论是白日还是夜晚。
临近月半,眼下各处掌灯,湖上泛着花船,无论是观景吃酒、还是寻花问柳,岸边渡口使向湖中的舟船一艘接一艘地出发。
这渡口离顺平伯府也不远。
温宴虽然不认得曲家兄弟,对季究也就只知前世的那些荒唐事,但那些纨绔子弟左不过这些爱好,季究更是其中佼佼,她来渡口转转,十之八九能有收获。
温宴交代岁娘:“找个哑巴船夫。”
湖上讨生活的,什么人都有,客人们为了方便、安心,长久下来,也就冒出了不少哑巴来行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是为了一口饭,哪怕听见什么,也都拿“依依呀呀”搪塞,断不会吐露,坏了自家口碑,绝了生计。
岁娘让船夫等在水边。
温宴等了会儿,在渡口发现了季究一行人。
季究和曲家兄弟跋扈惯了,哪可能依次登船,小厮们挤在最前头,让自家的船靠过来,伺候爷们上去。
如此显眼,季究虽和数年后的模样还有些差异,温宴还是把人认出来了。
那厢船只往湖中去,这厢,温宴带着岁娘跳上了小船。
“船家,跟上前头那艘。”温宴开口。
船夫打量着温宴。
温宴会意:“你看小爷我像是能两个人打一艘船的吗?不会惹麻烦的,你只管跟上。”
船夫憨憨笑了笑,他的船小,不算稳当,少年人不走渡口台阶,直接从水边往船上跳,这要没点儿本事,怕是已经晃到水里去了,可下盘稳不表示能干架,前头那船大,上头人不少,按说,只要没有发昏是不至于冲上去找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一想,船夫点头,划桨跟上。
岸边船多,渐渐驶得远了,四周的船也就少了。
远远的,能听见丝竹歌声。
温宴坐在船头,看着季究等人坐着的船只。
原想着,怕是要跟上三五天,才能把那些人的声音都分清楚,没想到她运气极好,那几位嚣张又霸道,吃了几盏酒,声音越来越高,温宴又跟在下风处,听了个一清二楚。
当天就能有收获,这让温宴愉悦了些,连带着听曲家兄弟吹捧季究,直言骂她不识抬举都没有那么生气了。
亥初,温宴打道回府,约了船家明日再来。
黄嬷嬷还候着,见两人平安回来,笑着问湖上景致。
岁娘嬉笑着答了几句,转头一看,温宴抱着黑猫,凑在猫耳朵边上嘀嘀咕咕说话。
“您与黑檀儿说什么?”岁娘问道,“它能听得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猫一身黑,照岁娘的说法,就是一堆黑炭,可到底还得文雅些,便改了个字。
“我让它给我抓几只耗子来,要活的,”温宴拍了拍黑檀儿的背,“它听得懂。”
岁娘不信,凑过来要逗它。
黑檀儿跳下了地,扭头瞥了岁娘一眼,舔了舔爪子,昂头挺胸地走了,留下岁娘气鼓鼓跺脚。
“还与它置气?”温宴冲着岁娘直笑,“我也该歇了,明儿晚上再叫你看一出好戏。”
岁娘被温宴说得心痒痒的,偏偏自家姑娘吊人胃口,她只能带着一肚子好奇过夜。
翌日下午,温宴取了一张银票给岁娘,仔细交代了一番。
岁娘心疼万分,她们现在可不宽裕,姑娘这是下血本了!
她得把事情办妥了,不能白花了银子。
又到夜幕时,温宴换上男装,翻墙出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宴手里提着一物,用黑布蒙着,看不出其中是什么。
岁娘道:“爷,奴才来提吧。”
“一只笼子,关了三只活耗子,你要提?”温宴问。
岁娘的脖子冷汗直冒,连连摇头,她怕呀。
没看出来,那黑檀儿真是只成了精的,不止听懂了,还真抓来了。
渡口依旧热闹,温宴登了小船,等了一刻钟,岁娘过来了。
“骗着了?”温宴问。
岁娘答道:“可好骗了,奴才让他看了看耳洞,他就信了,乐颠颠地把跟班都甩了,上了我们安排好的船。爷,我们把季究骗上那船是要做什么?总不能是光耍他一回,让他跑个空吧?还是要拿耗子吓他?”
“别急,”温宴示意船家出发,不远不近跟在那船后头,与岁娘道,“戏台才搭好,你只等着看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夜风有些凉。
季究心热,也不觉得冷,只催着那船夫快些。
这船夫也是个哑巴,手上忙乎了一阵,将小舟靠到了另一艘花船旁。
很快,花船上的人架好了木板,扶着季究登了上去。
哑巴船夫把赏银收好,再不多看一眼,摇着浆离开了。
他做多了这样的生意。
不管是男女私会,还是官商往来,若不想招人眼,就会各自寻小舟,到湖中再换,回头约好时辰再来接人。
只是他今夜的这位客人,没有约回程。
季究站在甲板上,一面整理衣摆,一面看了眼花船。
这船不算大,布置倒也不差,船舱四周纱幔层层,随风浮动,没有多点灯笼,影影绰绰的,独有一番味道。
里头已经温了酒,一股子酒香气扑鼻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究问道:“是温姑娘安排的船吧?她来了吗?”
“是,”小厮点头,“公子先入舱饮几盏热酒,姑娘待会儿就该到了。”
季究再一次确定了是“温三姑娘”之后,满意了。
美人相邀,虽是迟了,季究倒也没有猴急。
他让船娘随意唱了几首曲子,一面品着酒,一面想温宴。
温宴可真是漂亮,只马车上那么一眼,那双眼睛就落在了他的心上,勾人得紧。
以前的公主伴读也好,如今失了父母的守孝姑娘也罢,季究半点儿不在乎。
他就是看上了温宴那张脸,那双眼。
季究越想越是心热!
他就说呢,以他们顺平伯府在临安城的风光,怎么会有姑娘家不心动呢?
根本就是定安侯夫人那个老太婆在中间胡搅蛮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想攀他们季家好处,又不老老实实把温宴送上,拿一个歪瓜裂枣来搪塞他!
这是欺负温宴没了爹娘!
好在温宴是个机灵的,晓得让丫鬟悄悄来寻他,约他来这船上一会。
若是那小勾人精懂事,他也不是不可以帮她出气,给老太婆和歪瓜裂枣们一点厉害瞧瞧!
季究又饮了一盏酒,酒气上了脸,人也急了些,问那船娘道:“温姑娘怎么还没有来?你这船是不是走了一段了?不在原来的地方,温姑娘找不着了怎么办?”
船娘忙道:“船是依着姑娘安排的路线行的,公子再等等,今儿月色好,渡口上繁忙,姑娘许是耽搁了。”
季究一挥手,打发了船娘,自己喝闷酒,心想,来得这么迟,一会儿定要让温宴罚酒三杯!
又是一壶酒下肚,季究终是不耐烦了,站起身来,想撩开纱幔往湖面看。
才刚伸了手,他就听见了几声嗤笑。
曲浒?
他怎么好像在其中听见了曲浒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船的上风处,停了一艘小船,船头没有挂灯,很不显眼。
温宴就坐在船中,静静观察着船舱里的动静。
直到季究耐不住了,温宴才发出了声音,她笑了声。
笑得和她自己的声音完全不同。
岁娘看了过来,而自家姑娘一开口又让她惊讶不已。
这也不是姑娘扮男子时装出来的少年音色呀……
温宴示意岁娘莫要出声,自顾自往下讲。
“看看看看,那个傻子还真以为是美人相约呢!这么会儿工夫,怕是做了好一场春秋大梦。”
“哪来的‘秋’啊!我就说他是个草包,我找个小丫头骗了一句,他屁颠屁颠上当了!”
“真当自己是个人物,要不是投了个好胎,这临安城有他能说话的份?”
“就是!不是看在姑祖母的份上,谁奉承他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这么说嘛,这傻子要是不傻,我们哥几个还怎么发达呀?他把这帐算到温家头上,我们再去把温家那两小子打一顿,帮他出个气,不又是……对吧!”
“你们让让、让让,我也来看看这傻子的傻样!”
温宴面不改色,三四种不同的声音就这么从她的口中出来,变化自如。
这是她前世学来的本事,她能模仿别人的声音。
宫中生活,对她不难,但在夹缝中替家人报仇、平反,哪怕是背靠着霍太妃,自己没有一点儿能耐是做不到的。
她的拳脚只够翻墙,岐黄也就懂些皮毛,机缘巧合遇上一位精通此道的高人,便苦学了一番。
不得不说,拿来套话、拱火,算是个不错的手段了。
昨儿跟着花船听了半宿,就是为了分清曲家兄弟们的声音。
果然,温宴的模仿让花船上的季究暴跳如雷。
他一把撩了纱幔,对着湖面张望,想看看这些人藏在何处看他笑话:“给爷滚出来!敢给爷挖坑,爷不抽死你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让你们声音这么大!被他发现了,快回大船上去!”温宴的声音里露了几分急切,一面说,一面示意船夫划桨。
于是,季究就看着一艘小船驶离,他够不着,只能跳脚。
此厢动静把船娘和小厮都引来了,不知所措地看着季究。
季究气得一脚踢翻了几子,指着越行越远的小船,道:“追上去!给爷把它撞翻了!”
船娘花容失色,小厮唯唯诺诺,依言交代船夫行船,却是不敢真的去撞。
驶离了这一片湖面,各种船只渐渐多了起来。
花船不比小船灵活,季究只能看着前头那只在船只间穿梭,而后消失不见,气得他酒气冲脑,越发控制不住。
他指挥着把船靠到了平素他们游玩的花船旁,催着那厢小厮们架了木板,怒气汹汹走了上去。
曲家兄弟正在其中吃酒,听闻季究来了,赶紧迎出来。
曲浒走在最前,笑着道:“不是美人相约吗?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究头皮都气麻了,抬脚就往曲浒肚子上踹:“叫你们坑爷!一群废物!吃我季家的喝我季家的,还敢坑爷!”
曲浒毫无防备,被踢得连退了几步,愕然看着季究:“谁坑你了?动手做什么?”
季究听不进去任何解释,一拳头往曲浒脸上打去……
船上立刻就乱套了。
两方都是一身酒气,你来我往,小厮们劝架又不敢用力拉,忽然间噗通一声,混乱之中也不知道哪个掉下了水。
如火上浇油,更热闹了。
小船悄悄靠近花船,岁娘探着脑袋看得目瞪口呆。
姑娘没有诓她,这可真是一出好戏啊!
温宴看了眼笼子,又看了眼前头闹剧——这耗子还丢不丢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温宴原以为,动嘴就差不多了,毕竟,曲家兄弟哪里敢和季究动手,她趁着他们打嘴架时丢出几只耗子,添个彩头。
季究很怕耗子,前世曾在京中闹出过大笑话,温宴也有所耳闻。
只是,酒可真是个比计划之中还要厉害的“好东西”。
温宴用酒让季究失去判断,怒气冲天,而曲家兄弟也因为酒,壮了胆子。
他们打起来了。
温宴又看了眼笼子,唔,还是丢吧。
毕竟,抓都抓了。
黑檀儿格外懂事,抓来的耗子又肥又大。
她今生让黑檀儿办的头一件事情呢,不派上用场,黑檀儿不就白辛苦了。
这么一想,温宴掀开了黑布,笼子里困着三只耗子,她特意弄得很挤,叫它们连转身都难。
耗子最初的闹腾劲儿过了,这会儿显得奄奄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宴抽出匕首来,控制力道,在竹笼子上划了几下,而后,迅速扬手一抛,连鼠带笼子丢到了花船上。
为了让耗子在这时候顺利出笼,笼子并不算特别坚固,又添了那么几个划口,很快就散了。
耗子吱吱叫着,摔得晕头转向,也顾不上往黑暗角落处躲,傻乎乎在甲板上冲了起来。
温宴扯着嗓子,惊呼道:“有耗子,好大的耗子啊——”
岁娘正聚精会神等着耗子大显神威,突然间被温宴吓了一跳,连连拍着胸口。
而花船上,东一拳西一脚的季究愣了愣。
闹哄哄的,又挤作一团,季究不知道耗子在哪里,但他的汗毛全立起来了:“都离爷远一点!”
曲家兄弟此刻不会听他的,小厮们左挡右挡的,一时也散不开。
花船上一大半的人都挤在了一处,混乱之中,还真有人看到了大耗子,尖声大叫。
季究被叫得脑袋都要炸开了,仿佛那耗子已经顺着他的裤腿衣摆爬上了他的身,很快就要一爪子按在他的脖子上,牙齿对着耳朵咬下去……
恐惧之下,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究撞开了人,直直从船上跳了下去。
噗通……
船上的人呆住了,仿佛是被夜风吹散了满头酒气,顷刻间,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曲浒看着在水里扑腾的季究,吞了口唾沫,转头恶狠狠对着小厮道:“赶紧下水救人!”
说完,曲浒沉着脸,也跳下了水。
“一个、两个、三个……”岁娘一面数一面咋舌,“四个、五个……这是下饺子呢!还都是自个儿往水里跳的。”
温宴道:“只那位湿漉漉地从水里捞起来,他们谁都不能跟府里交待,可不得一块跳嘛。”
虽然,跳了,也不见得能交代。
毕竟,季究身上还有他们豪迈的拳头印子。
这厢水面闹腾,不远处的船只眼看着要靠过来,温宴让船夫悄悄驶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气出过了,该退场了。
万一叫人抓个正着,那就亏了。
岁娘依依不舍,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了视线。
小船靠岸,岁娘塞了赏钱给船夫。
船夫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敢算计顺平伯府的人,眼前这一对主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身份。
尤其是这俊俏郎君,一开口学好些人说话,若不是他就在边上,哪里会信?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是哑巴,什么都不说才是正途。
途径渡口,这里一切如常,显然湖中有人落水的事儿还未传到这里。
温宴回到熙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岁娘抱着黑檀儿好一通夸奖。
黑檀儿眼皮子都懒得抬。
“明儿给你弄条鱼来。”岁娘道。
黑檀儿这才扬起脖子,咕噜了声,以示满意。
岁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黑猫真是成了精了。
温宴睡了个好觉,神清气爽地往长寿堂去。
桂老夫人让温宴落下,转头问曹氏道:“二郎今儿不是休沐吗?怎么一大早又往衙门去了?”
曹氏的丈夫,也就是温宴的二叔父温子甫入仕多年,任临安同知。
正五品,不算高,但临安是旧都,当地官员还是很气派的。
一听这问题,曹氏险些没有压住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她赶紧清了清嗓子:“昨儿夜里,季家那究哥儿和曲家兄弟游湖,自家人打起来了,全落了水。顺平伯夫人气得不行,说要把娘家那几个侄孙儿关大牢里,老爷就去衙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桂老夫人眉梢一扬,很是惊讶。
温宴也装作吃惊,道:“多行不义!”
桂老夫人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端住了:“我们定安侯府该以顺平伯府为戒。”
坐在的纷纷应下。
到底是在顺平伯府那儿吃了几次亏,温家上下,哪怕不落井下石,也想看一场热闹。
曹氏摸透了桂老夫人心意,自然不叫她老人家出面,让身边的胡嬷嬷去渡口打听,想知道那几个混账小子上岸时是怎么一个狼狈样子,回头好说给老夫人听。
只是打听着打听着,竟是隐隐有些怪异了。
尤其是,胡嬷嬷为图方便,出入都走的西北角门,门房与她嘀咕,说是白天有顺平伯府的人来问,府里姑娘昨儿可有从西北门出去的。
“门房上自是说没有,也的确是没有,”胡嬷嬷禀道,“只是不懂伯府为何有这么一问。”
曹氏也弄不明白,道:“我们家姑娘出入,还得报给他们家不成?手伸的这么长!什么破毛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傍晚时分,温子甫回来,曹氏才知道这问题来由。
原来,顺平伯夫人坚持要关曲家兄弟,他们临安府却不能稀里糊涂就把人下狱。
曲浒说没有找人算计季究,季究道真有那么一个扮男装的丫鬟来传话,衙门只能去找“约定相会”的花船。
船娘依着印象画了“温三姑娘丫鬟”的画像。
衙门里不就得对着画像寻人了嘛。
温子甫把画像给桂老夫人和曹氏看:“我当然是骂他们信口开河,可是,母亲、夫人,你们看看,这好像真的是宴姐儿身边那小丫鬟。”
曹氏看得认真,在像与不像之间来回纠结。
桂老夫人只扫了一眼,冷哼了声:“哪里像了?两只眼睛一张嘴,这个岁数的小丫鬟,但凡容貌上没有特别之处的,着男装,不都是这么一个样?”
话音落下,曹氏把那个将将要出口的“像”字给咽了回去,坚定地道:“老夫人说得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熙园里,温宴正和岁娘在天井里喂黑檀儿吃鱼。
一条手掌长度的小梅鱼,黑檀儿吃得一口不剩,还冲两人直叫唤。
岁娘道:“没了,就一条。”
黑檀儿舔了舔爪子,很是不高兴地叫了声。
岁娘啼笑皆非:“老夫人喜欢,三老爷才让人从明州海边新鲜送来的,若不是这条焉了,哪里能从厨房里讨来。”
也不知道黑檀儿听进去没有,一挥尾巴跳墙走了。
黄嬷嬷看得直笑,余光瞧见一丫鬟在门边探头探脑的,便问:“什么事儿呀?”
小丫鬟赶紧笑着答道:“二老爷回府了,请三姑娘和岁娘姐姐去长寿堂一趟。”
黄嬷嬷道:“二老爷今儿不是去顺平伯府办几个公子哥打架的案子了吗?怎的要寻我们姑娘?还要找岁娘?”
小丫鬟哪知来龙去脉,便答不上来,只能看向温宴。
温宴站起身,道:“既寻我,我洗个手就去。”
岁娘伺候温宴净手,压着声儿问:“莫不是走漏了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怕什么?”温宴轻笑,“我不认,你不认,二叔父还能把我们俩押到衙门里去?”
哪怕温子甫要这么做,桂老夫人也断断不会答应。
老夫人可不丢这个人。
温宴带着岁娘和黄嬷嬷一块到了长寿堂,乖巧给长辈问了安。
温子甫先前不可能对一丫鬟目不转睛地看,因而也就只有一个浅显印象,刚才被老夫人和曹氏质疑,就当是自家记错了,这会儿再细看岁娘模样……
和画像上还真有那么点像。
“宴姐儿,案子一步步办,叔父官职在身,不得不问几句,是与不是,你只管说,都是自家人,必定向着你。”温子甫和气着道。
温宴笑了笑,双眼弯弯:“身在其位谋其政,这个道理,宴姐儿是懂的。”
温子甫摸了摸胡子。
他本就恼伯府,要问话的又是自家晚辈,心从最初就是偏的,见温宴如此懂事乖顺,越发觉得是季家泼脏水!
外头不知道,他们温家难道不清楚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究那纨绔臭小子看上了温宴,甚至为此打了温章和温珉呢!
温子甫问话问得清风和煦,温宴答得规矩得体,岁娘在宫中多年,应对进退都有一套。
总之就是一句话,不知情,不晓得,从未出过门。
西北角门上的门房婆子也被叫了来,她的册子上,这几日间的出入记得明明白白,别说是熙园了,温慧、温婧身边的人也没有从她眼前出入。
曹氏又使人去其余几处门房问了一遍,都是一样的答案。
桂老夫人等他们问答完,道:“二郎这下该放心了,他们伯府什么混账事儿都别想赖着我们。”
温子甫颔首,老夫人说得对,这个岁数的小丫鬟扮男装,看起来都差不多。
他正要说几句,外头有婆子来传话,说是衙门里来人,请二老爷带着三姑娘并岁娘一道去顺平伯府,当面说说明白。
此话一出,温子甫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就消失了。
“为何要宴姐儿过去伯府?这是什么道理?”曹氏还没有转过味来,下意识问了一句,余光瞥见桂老夫人阴沉的脸色,她缩了缩脖子。
“我不去,”温宴靠着桂老夫人,娇娇道,“前回请我,我没有去,这回换了这等法子了?往后谁家想见我,也别递什么帖子定什么宴席了,往衙门里递个状纸,无凭无据的诬告,我就得老老实实出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宴的话是火烧浇油,桂老夫人越发气了,难得说了重话:“说白了,不就是欺我们侯府日薄西山吗?二郎,我们宴姐儿不去!你们李知府要捧顺平伯府的臭脚,老婆子可不惯着!”
温子甫也憋着气。
原本,长兄为夏太傅的乘龙快婿,虽远在京城,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衙门上下,对温子甫很是客气。
去岁变故之后,虽没有影响他的官职,但多少还是有些不便之处。
温子甫处处忍让,可这回若是再忍,毫无证据的状况下让温宴去顺平伯府对质,那以后随便什么猫啊狗啊都能欺到他头上来了。
他与桂老夫人商量了几句,让传话的婆子去告诉衙门来的人。
想认人,顺平伯府自己递帖子到定安侯府来,衙门可以陪着,但也不用大张旗鼓。
毕竟喊着要把人关大牢的、要被关进大牢的,都不姓温!
话扔出去了,温子甫又好生宽慰了桂老夫人一番。
他本想着顺平伯府里胡搅蛮缠的那一位老夫人不会答应,明后日少不得再扯皮,没想到,小伯爷夫人竟然踩着夜色来了。
桂老夫人让温宴进了碧纱橱,这等事情,小姑娘家家的,不用出面,而后她一言难尽地看着来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是大清早,后是大晚上的,”桂老夫人笑了笑,“我们两家今日的关系,可不比从前了呀。”
小伯爷夫人尴尬极了,只能硬着头皮先扯几句场面话。
她的身边站着一马脸婆子,正是那天在温慧姐妹跟前咒骂桂老夫人的那位。
“我们登门来,老夫人让三姑娘避而不见,这不妥当吧?”马脸婆子道。
桂老夫人坐直了身子,压根不理那婆子,只与小伯爷夫人说话:“究哥儿他们落水,老婆子也挺担心的,听说是好端端就在船上打起来了。
我们二郎说,究哥儿跟衙门讲,听到了曲家哥儿们的声音,这才晓得自己被骗了。
年轻哥儿,气盛,说动手就动手,搁你们府上不也是挺寻常的事儿嘛,怎的就非往我们府里扯?
别人说自己是宴姐儿的丫鬟,就是了?”
一面说,桂老夫人一面给曹氏打了个眼色。
曹氏会意,接了话茬:“来都来了,没点儿进展,总是不行的,这样,我把姐儿身边伺候的人叫来,你且看看。”
小伯爷夫人讪讪,如坐针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看桂老夫人含笑说话,可那句“挺寻常的事儿”明明白白指向了曲浒对温章兄弟动手,没留半点颜面。
她听出来了,却没有办法。
自家婆母折腾了一天,对策改了又改。
先是坚信曲家兄弟算计,要把人关进大牢,后来又转变成曲家无辜,这其中必然是温宴挑事。
等温子甫离开衙门,伯夫人计上心头。
的确是温宴约了季究私会,只是阴差阳错没有成,季究听到的动静全是酒后糊涂,当不得真。
总之,这两个孩子有私情,私相授受,温家还是老老实实应下这门亲事吧。
小伯爷夫人不赞同这等缺德手段,可宝贝儿子闹着,不讲理的婆母也闹着……
她正想着要如何开这个口,岁娘和黄嬷嬷就进来了。
马脸婆子一见岁娘,张口道:“就是这臭丫头!”
岁娘眼珠子一转:“这位妈妈,你是做花船租赁营生的吗?你不收银子,不安排花船,你怎知去付钱的是我还不是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马脸婆子气得浑身直抖。
好啊,这小丫头片子骂她是个老鸨妈!
黄嬷嬷把岁娘挡在身后,一本正经道:“门房上清清楚楚的,我们姑娘和这小丫鬟,昨儿都没有出门。”
马脸婆子道:“府上的门房当然向着主子了,再说,没有走门,谁知道有没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黄嬷嬷就已经“呸”了出来。
“有没有翻墙?”黄嬷嬷难以置信般说道,“公主跟前的伴读,能翻墙?你这不是说笑话吗?你们、你们这不单单是诬蔑我们姑娘,你们是在诬蔑公主!”
马脸婆子的脸色被如此小题大做的发挥弄得格外精彩。
曹氏拿帕子掩住了嘴,双眼冒光。
哇哦!
她想给黄嬷嬷鼓掌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温宴会不会翻墙,曹氏不知道,但她知道,黄嬷嬷这张嘴更厉害。
如此掷地有声,如此义正辞严!
黄嬷嬷挖好了坑,等马脸婆子上当往其中一跳,立刻提着棍棒追上,噼里啪啦一阵打。
而她脸上神情,也配合着发挥,从正直变成惊讶,又从惊讶迅速转为愤怒……
啧!
桂老夫人说,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仆。
搁温宴身上,那是有什么样的教养嬷嬷就有什么样的姑娘呀。
黄嬷嬷教温宴的不止是礼数,还有演戏吧?
曹氏心里正热闹着,余光瞥见桂老夫人扫她,她赶紧收敛了,把眼中的激动之情全掩盖住。
怪她,修行不到家。
幸灾乐祸怎么能叫人看出来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头还得跟黄嬷嬷取取经,自家也添些本事。
黄嬷嬷应对漂亮,让本就硬着头皮出面的小伯爷夫人越发进退两难。
小伯爷夫人暗叹了一口气。
温家不承认温宴出过门、与季究相约,渡口也无人能证明见过她,伯夫人倒打一耙的计策是无法成功的。
这事情的结症,原就不在温宴有没有翻墙上。
偏马脸婆子不小心,一脚踩在了坑中。
只是,小伯爷夫人既然来了,没有几句话就回去的理。
她若有半点儿的不尽心,回头叫婆子告到伯夫人那儿……
思及此处,小伯爷夫人只好道:“事情总得有个说法。
老夫人、同知大人、夫人,你们看,在座的都是自家人,也没有其他衙门里的人在,委实没有那么严肃。
不如请三姑娘过来,把状况说一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这长寿堂里,还能叫姑娘吃亏了不成?”
桂老夫人眯了眯眼。
小伯爷夫人的姿态一退再退,他们若坚持不让温宴出现,反倒是显得心虚了一样。
若是以往,桂老夫人哈哈一笑,场面话说几句,还就真让温宴从碧纱橱里出来,主客相宜了,可今儿不行。
今儿,她正生气!
很生气!
她也是要面子的!
桂老夫人微微偏转头,不表态,当作没有听见。
温子甫摸了摸胡子,也不说话。
曹氏见老夫人和丈夫如此,更不会自作主张。
一时之间,屋子里静悄悄的,小伯爷夫人被晾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干干笑了声,她正想打圆场,却听见了一声咕哝。
岁娘站在黄嬷嬷身后,小嘴儿巴巴:“没凭没据找上门,还说不叫姑娘吃亏……”
“这小丫鬟是个什么规矩?”马脸婆子听见了,张口就骂,“轮到你说话了吗?”
这声音一出,小伯爷夫人的心霎时间凉了大半——完了,又是一坑!
马脸婆子真是平日里在伯府里跋扈惯了,先前吃了一亏,就想立刻找回场子。
可婆子也不想想,温宴在宫中多年,身边的嬷嬷和丫鬟难道就不是了?
丫鬟看着年轻,却不是愣头青,在没有轮到她的时候恰巧开口,还是不轻不重恰巧让她们听得清楚的音量……
这不是坑又是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瞬,黄嬷嬷又跳起来了。
身板笔直,双眼含怒,她厉声道:“规矩?这是定安侯府,什么时候轮到你们顺平伯府的人来教规矩?管得也未免太宽了些!”
“你——”马脸婆子抬起手指着黄嬷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嬷嬷上前一步,啪得把婆子的手打了下去:“我十二岁进宫,去年五十四岁出宫,在宫中四十二年,经先帝、今上两朝,从没有见过越俎代庖还理直气壮的规矩!
说起来,先帝未曾迁都之前,顺平伯夫人曾入宫,到贵人跟前问安行礼,也是学过些基本的规矩、礼数的。
怎么几十年过去了,挪到你们顺平伯府里头,就生生多出了这么多的变化?
贵府的规矩,可比宫里都重了呢!”
小伯爷夫人捂了捂胸口。
一模一样,跟刚刚一模一样!
挖坑、追打、拔高,一连串的动作,全是一个套路。
偏偏,马脸婆子就是上当了。
小伯爷夫人粉饰太平着把前头那个坑给略过,没有给温家继续发挥的机会,马脸婆子后脚又主动把“高大上”的罪名戴在了脑袋上……
摊上这么一个“帮手”,小伯爷夫人真是半点法子也想不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深吸了一口气,小伯爷夫人不得不起身告辞。
再待下去,天知道旧瓶里又会倒出什么样的新酒来。
曹氏含笑起身,依照桂老夫人的交代,送客人离开。
目送马车出门,她转身返回,走到静处,身边除了自己的丫鬟外再无他人,这才抖着肩膀笑了一通。
笑够了,曹氏端正了神色,回到长寿堂。
温宴已经从碧纱橱里出来了,就坐在桂老夫人身边,而大显身手的黄嬷嬷与岁娘已然退出去了。
见曹氏进来,温宴甜甜唤了声“二叔母”。
曹氏坐下,道:“宴姐儿只管放心,那等胡搅蛮缠的人家,别想给你泼脏水!”
温宴双眼弯弯,笑得格外乖巧:“他们顺平伯府欺负弟弟们,动手打人,没有赔礼也没有道歉,这回的事儿,也是恶有恶报。
城里都晓得他们家打架、落水,还要闹上公堂,定是舍不开脸面,才想拉我们下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真是恶毒心肠呢!
有祖母、叔父、婶娘在,宴姐儿一点也不担心的。”
桂老夫人抿着笑,一听这话,视线落在温宴交叠的双手上,心念一动,道:“二郎辛苦了一天,你们先回吧,宴姐儿陪老婆子用饭就好。”
温子甫应下,曹氏跟着退出去,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
她光顾着得意,都忘了弄明白,温宴有没有翻墙了。
桂老夫人握着温宴的手,笑眯眯问:“恶有恶报?”
“若不是恶有恶报……”温宴很是大方,“祖母,您也觉得宴姐儿会翻墙吗?”
桂老夫人哈哈大笑。
不会才有鬼!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活了几十年,就不信这个“巧”字!
翻墙、设计、成事,对方寻上本来,黄嬷嬷和岁娘也是能说能打,不吃一点儿亏。
甚好!
若没有这样的能耐,还能指望她嫁与霍以骁之后给定安侯府谋前路吗?
甚好!
温宴也笑,她就是得让桂老夫人知道,她有本事、有算计,老夫人对她的期望越高,她行事才越方便。
等时机到了,她顺利回京。
京城是个大舞台,适合她的黄嬷嬷。
这儿还是小了些,屈才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伯爷夫人铩羽而归,衙门里的案子却必须办完整。
温子甫叫温宴和黄嬷嬷的话打开了思路,底气十足,半步不让。
我们家姑娘没有出过门,你敢提翻墙,你不敬公主、不敬娘娘!
渡口上人来人往,顺平伯府丢人,凭什么要拉扯我们侯府?
怎么着?
祸水东引了,全临安城就不笑话季究和几个表兄弟打架,一群落汤鸡从西湖里被捞出来了吗?
说白了,一个纨绔子,垂涎我们家的姑娘。
鸿门宴没有成效,就在书院打人,我们不与他家计较,他们竟胡扯上了,让姑娘要么吃官司,要么顺从进门。
这是何等不要脸!
跟地主家的儿子强抢民女的戏码,无甚区别!
若不是温家还有一块匾,还有我温子甫在临安衙门里做事,岂不是要让他们奸计得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指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想都不要想!
定安侯府断不会让顺平伯府再得寸进尺!
想掰扯案子,来来来,我先把曲浒兄弟打温章、温珉的状纸给递上来,这可是人证、物证俱全的!
温子甫难得强势,把一群同僚震得说不出话来。
李知府把温子甫请进了书房,搓着手、长叹了一口气:“你给我交个底,府上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也好有个说辞应对伯府,免得事情办坏了,两头为难。”
温子甫道:“他们表兄弟打架,不该牵扯我们府里。”
李知府奇道:“你可别诓我,原本想与伯府结亲的是你们温家吧?
还是说,侄女不比女儿,侄女攀上季家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老弟,听我一句,你那侄女是烫手山芋,父母都是入狱而亡,将来难说亲呢。
府里不多这么一双筷子,但留来留去留成仇,伯府与你们也是‘门户相当’,不如就此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子甫冷笑了一声,心说李知府要么就是收季家银子了,要么就是和稀泥,不愿和伯夫人胡搅蛮缠扯皮,想赶紧结案。
可是,凭什么?
以前是以前,桂老夫人都改主意了,他这个做儿子的,肯定也跟着改。
而且,曹氏与他推断,老夫人胸有成竹,温宴的将来必定有保证。
思及此处,温子甫便道:“我家无论哪个姑娘都不应,大人与其劝解我,不如好好与伯府商议。
这么简单的案子,若拖上半月一月的,等巡按大人到了,怕是不好交代。
都察院的右副都御使、霍太妃的亲侄儿,那位霍怀定大人可不好应付。
有传言说,他已经南下了。”
李知府的脸白了白,温子甫这是在暗示他“小心点”!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温子甫又说道:“告曲浒兄弟大人的状纸,我先收着,还有公务要办,大人,我先出去了。”
扔下这句话,温子甫大摇大摆往外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知府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恼得跺了跺脚。
明示了!
居然明示了!
如果季究落水的结果不能让定安侯府满意,温子甫就把状纸往巡按的钦差跟前送!
等钦差问为何压了这么久才告……
那当然是知府与季家勾结相护了。
连同知都得向钦差求助,临安城的老百姓岂不是越发水深火热?
李知府打了个寒颤。
一边是“地头蛇”顺平伯府,一边是手持尚方剑的巡按御史,他得走一步想三步,不,起码五步。
衙门里的一番争执,定安侯府并不知道。
曹氏带着满肚子的好奇,一面与温宴保证家里不会叫她吃亏,一面想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宴对桂老夫人“坦诚”,对曹氏则是一个接一个的马虎眼。
曹氏心痒极了,偏又撬不开温宴的嘴,只能遗憾作罢。
其实这府里,又岂止只曹氏一人好奇?
有胆大的婆子悄悄开了局,押季究他们打架到底与温宴有没有关系。
有说三姑娘温婉柔顺,便是因气愤而有心,应该也没有办法做到;亦有说宫里能人多,也许我们姑娘也有独特之处。
曹氏不好出面,让胡嬷嬷打发了个小丫鬟去探消息,结果都是瞎猜的,没有点儿实证。
温珉虽然在温章口中没有问出结果,但心里认定是温宴替他们出气报仇,暗自感激不已。
等去了书院,他几乎是寸步不离跟着温章。
他得保护好弟弟,谁知道曲家那几个会不会狗急跳墙。
又过了两日。
清晨请安时,温宴在长寿堂见到了温子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子览在明州任职,虽与临安同处江南地界,但日常往来也无法似温子甫一般方便。
一月三次的旬假,全攒一块,才能稍显宽裕。
温宴回府后,这是第一次见温子览。
她上前问安,温子览和善着问了几句,但温宴看出来了,自己的到来打断了叔父与祖母议事。
正好,温宴也想躲懒,待礼数周全了,便不与桂老夫人祖孙情深,想回熙园逗黑檀儿去,没想到老夫人不放她走,一定要留她说话。
温宴只好暂且坐下。
温子览脸上露了尴尬,安氏在一旁亦是透出了几分手足无措。
温宴看在眼里,心里“哦”了一声:这母子俩谈得不顺,老夫人拿自个儿当挡箭牌呢!
当就当吧。
桂老夫人替她把顺平伯府打回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也就勉为其难,礼尚往来一下。
总归是坐端正、笑温婉,左耳进、右耳出,温宴对这套太有经验了,一点也不辛苦。
桂老夫人就喜欢温宴“懂事”,她靠着引枕,笑眯眯与温子览道:“你们夫妻一个在临安、一个在明州,常年聚少离多,我也很不忍心。
可我身边缺不了她,她若不在,我实在是吃喝都不习惯。
那话怎么说的,三郎媳妇,你帮我想想。
‘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
后头还有什么来着……”
安氏闻言一愣,老夫人突然发问,她紧张之下,脑袋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看向温子览。
温子览忙接了话过去:“‘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母亲,您……”
“你打住!”桂老夫人不满意地摇了摇头,“《弟子规》如此浅显,你媳妇难道背不全吗?你急着开什么口,打断她思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也就背书厉害,什么‘亲所好,力为具。亲所恶,谨为去。’什么‘亲有疾,药先尝。昼夜侍,不离床。’
你媳妇背得是不够流利,但做得好,每个字都落到实处去了。”
安氏垂着头咬住了唇。
温子览叹道:“母亲教训得是,儿子不能在您身边伺候,是儿子不孝。”
桂老夫人伸出手指,按在了安氏的手背上:“知道你公务在身,有你媳妇在,一样的。”
温宴眼观鼻、鼻观心,听到这会儿也明白了。
温子览想接安氏去任上,老夫人不放人,还“有理有据”。
果然,要有比较,才有差距。
桂老夫人比顺平伯府那位胡搅蛮缠的伯夫人,可厉害多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桂老夫人念几句《弟子规》,就把温子览压住了。
安氏偏转过头去,温宴看得清楚,三婶娘的手指用劲,似是在忍耐着情绪。
桂老夫人敲了棒子,想了想,又给了颗甜枣:“老婆子三个儿媳妇,最得缘的就是三郎媳妇了,一会儿见不着人,我就浑身不舒坦。三郎,你媳妇最懂我,不用细细交代她,就让我舒心极了。”
安氏的肩膀都微微颤了起来。
温子览道:“能伺候您,是她的福气。”
桂老夫人拍了拍温宴的手,又与温子览道:“还有一桩呢。
年纪大了就喜欢热闹,儿孙在跟前,心里才踏实。
你看看宴姐儿和章哥儿,自小跟他们爹娘生活在京城里,老婆子再是惦记,总共也见不着几次。
好在两个孩子都是乖顺性子,回来之后也能融入家中生活。
就算这样,宴姐儿也是在庄子上静养了一年,才适应了临安气候。
三郎,你若接你媳妇去任上,再把珉哥儿带走,老婆子寂寞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尤其是,你哥哥嫂嫂,这么多年,老婆子别说享他们的福气了,最后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宴姐儿说在庄子上想父母想得睡不好,老婆子难道就不是了?
侯爷走得早,老婆子坚持到现在,也是一脚进棺材的人了,失了长子……”
桂老夫人越说越激动,紧紧搂着温宴,哭出声来。
如此大起大落,别说温子览和安氏愣住了,连温宴都没有想到。
只是她反应快,也抱住了老夫人的腰,嘤嘤哭泣:“祖母,您千万不要伤心,您还有我们呢,您保重身子骨要紧……”
祖孙两人,说哭就哭。
温宴自己接住了,也没有忘了给温子览和安氏打眼色。
温子览会意,赶紧在罗汉床前跪下,说他不会再提接妻儿赴任的事。
安氏也上前来,一面给老夫人顺气,一面道:“我肯定得伺候您,我不走的。”
她说得很恳切,但结合先前的隐忍动作,温宴瞧得出,婶娘并不心甘情愿,只是没有办法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孝字顶在脑袋上,桂老夫人先是动之以理,后又晓之以情,做晚辈的,还能说什么?
虽然这个情,有些儿夸大了。
温宴最初不适应江南气候,委实是南北差异太大。
可明州和临安能有多少变化?
至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是连儿子、儿媳都咒上了。
话又说回来,老夫人为了不放人,连最最不愿意承认的“一脚进棺材”都说出口了,可见是立场坚定。
小丫鬟打了水进来,温子览亲自伺候母亲净面,桂老夫人的目的达到了,也就止了泪,渐渐平复情绪。
安氏送温子览出去。
温宴也擦了脸,重新抹了些香膏。
桂老夫人看着她,刚才温宴从惊愕到迎合,迅速得仿佛是商量好了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法跟得上,表现得也好。
老夫人自是满意,也有几分好奇,道:“宴姐儿倒是知道怎么哄老婆子开心。”
温宴笑了笑,大言不惭:“霍太妃也这么说。”
桂老夫人笑了声:“都是缘分,我就最喜欢你三叔母,你与太妃娘娘亦是有缘。”
有缘才好呢!
“你三叔母怎的还没有回来?”桂老夫人靠着引枕,道,“宴姐儿帮祖母去请她进来。”
温宴应下。
出了正屋,院子里没有温子览与安氏的身影,温宴问了守门的婆子,知道那两位往后头花园去了。
长寿堂后有一小花园,山石累着,种了青竹、芭蕉,留了小径、曲廊通往他处。
温宴走到山石后,听见了三房夫妻说话。
“母亲性子如此,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也想接你和珉哥儿到任上,可几次开口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能再想想法子吗?我去不了明州,老爷你若是调入临安,好歹每日能回府来。”
“临安府现在没有缺,我一直在托二哥想办法,他如今在衙门里也不顺心,上下数通又缺银子……”
安氏长长叹了一口气。
温宴听了几句,蹑手蹑脚地原路返回,后又重着步子重新往花园里走,一面走,一面唤:“三叔母在吗?叔母,祖母寻您呢。”
很快,园子里传来安氏的回应,她急匆匆过来,冲温宴笑了笑:“我这就过去。”
温宴站了会儿,才缓缓跟了上去,目光落在前头的安氏身上。
安氏的情绪瞧着依旧不对劲儿,走路都有点儿打晃。
温宴只看着,并没有上前宽慰,万一安氏也哭出来了……
毕竟,安氏该不该去、想不想去任上,这是三房与桂老夫人之间的事情,轮不到温宴说话。
今儿若不是恰巧遇上,原本也不该叫她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走到长寿堂门口,温宴抬眼看到了正要进去的曹氏。
“二嫂,”安氏也瞧见了,急切唤了一声,甚至是小跑了两步到曹氏跟前,“二嫂手里还有宽裕银子吗?”
曹氏摇头:“我也是紧巴巴的,你怎的突然问这个?”
安氏鼓起勇气,道:“我们老爷还是想调到临安来,二伯的意思是衙门里的缺不好等,若有银子疏通还能想想法子……”
曹氏明白过来,看了眼温宴,压着声儿与安氏道:“公中也艰难,你知道的,去年为了两个孩子,大把银子送出去……”
“府里的确没有钱,”温宴清脆的声音突然冒出来,“二叔母,不对吗?”
曹氏叫温宴唬了一跳,一时来不及细想,下意识点头:“对的对的,宴姐儿也知道啊……”
“我是知道呀,”温宴又一次打断了曹氏的话,“去年出事,家里的银子全保章哥儿都不够,外祖父的学生们东拼西凑地才把弟弟保下来的,至于我,亏得是有公主在,才能平平安安从京中出来。”
曹氏就是听说长寿堂有戏看,才兴冲冲地来了,哪知道戏没有看着,火烧到自家身上了。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忙干笑两声:“能回来就好。是了,慧姐儿还寻我呢,我先回了。”
说完,曹氏风一般溜了。
温宴也与安氏告辞。
看前世温府后来的败落,温宴猜到此时公中必定不宽裕。
可银子不是用在她和温章身上的,这事儿得说明白。
安氏没有借到钱,失落着往里走。
撩了帘子入正屋,她突然想转过来。
保温宴是公主出面,保温章,自家又只出了一部分,那公中的银子呢?
银子去哪里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定安侯府受封于开朝时,虽然到故去的侯爷这一代就到了尽头,但传承了那么些年,瘦死的骆驼能比马儿还小?
祖上传下来了庄子、铺子、田产,哪怕不是下金蛋的母鸡,总不能反过来是吞金兽吧?
这儿,可是富庶的江南临安城!
不是什么鸟不拉屎、连年干旱、收成没有保证的地方。
安氏越想越不是滋味。
次间里,桂老夫人迟迟不见安氏进来,抬声道:“你杵那儿发什么呆呢?”
安氏一个激灵,压下所有思绪,赶紧往里走。
“你又跟三郎提调任的事儿了?你逼他,不就是他来逼我?”桂老夫人睨了眼进来的儿媳妇。
安氏一哽,没有吭声。
桂老夫人又道:“老婆子若有法子让三郎调回临安,早就出力去了。
你也知道,三郎当年科考,成绩中规中矩的,要么外放去旮沓窝,要么一等等数年都没有盼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得亏是大郎有路子,才给谋了个明州的缺。
当年就能上任,离临安还近。”
“我晓得的,老爷这些年在任上也很是用心,从经历爬到同知,年年考评在明州都名列前茅,”安氏取了美人捶替桂老夫人敲打,想了想,说了老夫人爱听的,“不止我们老爷,二伯当官也很努力,这些年没有给大伯丢过人。”
“是啊,就是没想到,大郎自己强出头……”桂老夫人抹了一把脸,“原想着,三郎考绩好,在明州磨砺多年,请大郎寻个路子,把他调到临安来,你们不用夫妻分隔两地,老婆子也能多个儿子在跟前,可惜大郎他……
你再和三郎提回临安的事儿,他急、你急、我急,谁都急不出一个结果来。
你也别心急了,且再等两年吧。”
安氏咬紧了后槽牙,应了一声。
明明她想的是去明州,让温子览回临安已经是退一步的想法了,可老夫人直接当没有这回事儿,只说回临安。
偏不能和桂老夫人硬顶,安氏满腹委屈,也只有按下不表。
午前,有婆子到长寿堂来报,说是温鸢回来了。
温鸢是安氏的长女,这一辈里的长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个月前,温鸢出阁,嫁了临安府中一官家。
因温子览休假回了临安,温鸢今儿特特来给父亲问安。
温鸢进了屋里,上前行礼。
“过来叫祖母瞧瞧,”桂老夫人招了招手,“看着是瘦了些,与婆母处得还顺畅吗?”
问是问了,老夫人却没有给温鸢说话的机会。
“怪老婆子没本事给你寻一门好亲,他家底子不如我们家,若有不合心意的地方,鸢姐儿且忍忍,”桂老夫人道,“都说媳妇熬成婆,都是这么过来的。”
温鸢下意识地睨了安氏一眼,嘴上顺从应了。
安氏的脸则白了,这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
熙园里,温宴正在逗黑檀儿玩。
得知温鸢回来了,她只好放开了猫,洗了手往三房去。
她与大姐陌生极了,但长幼有序,该问安时若躲懒,不符合她在府里营造的“乖巧听话”的形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形象好用,她还不能丢了。
三房住的畅园离长寿堂很近,温鸢进去时,温鸢正和安氏说贴己话。
安氏见了温宴,笑了笑:“你们姐妹说会儿话,我去老夫人那儿。”
温鸢请了妹妹入座,细细打量了一番。
她们姐妹许久未见,她出阁时,祖母说宴姐儿养身子、又是孝期之内,便没有接回来。
温鸢对温宴不熟悉,多一个妹妹少一个妹妹也没有什么区别,彼时也不纠结,但今儿再见,心中就有些复杂了。
因为“银子”。
若以侯府姑娘的身份来算,温鸢的陪嫁并不算丰厚。
当时,曹氏与安氏算了一笔账,说去岁为了长房掏了大把银钱,委实不够了。
温鸢委屈,心情低落时会怪温宴和温章,可理智告诉她,这不怪他们。
都是自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温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府里能力有限,救不了大伯父与大伯母,但既然能保下弟弟与妹妹,自然该全力以赴。
若是不救,才是丢人,会被人戳脊梁骨。
可是,刚刚温鸢从母亲那儿听到了真相。
家里的银子,只保了半个!
若是保两个没钱,说得过去,但只出了半份银子……
二房捏着家里上上下下的钱,还跟他们三房一次次哭穷!
她的嫁妆被减了再减,父亲调职需要的疏通银子也不肯拿出来!
温鸢越想越激愤,按着茶盏,道:“三妹,大姐厚颜问你一句,你能从京里出来,真不是家里的路子?”
“不是。”温宴道。
温鸢又问:“这么多年,你们长房在京中,开销怕是不小吧?”
温宴抿了口茶,轻笑了声:“大姐是听说了三叔母今儿跟二叔母借钱的事儿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如此直白,我也没有什么不能如实说的。
京中开销是比临安大些,但,住的院子不及这儿宽敞,也就用不了多少人手。
我为公主伴读,每个月有银子,逢年过节赏钱也不少。
父亲有俸银,我母亲又陪嫁了不少庄子铺子,每年除了自己嚼用,按说还有不少送回临安以奉养祖母、扶持族亲。
我们这一房,没有拿着公中的银子去疏通各处关卡。
我外祖父是太傅,父亲也不敢做那样的举动。
若是做过,去岁蒙难时,各种能套上的罪名都套了,会少了行贿吗?
虽然我不知道公中银子去哪儿了,但是,不是我们长房花完的。”
温鸢咬住了下唇。
大伯父的罪名里,没有行贿。
这就是最好的证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长房没有拿银子去开道,救人也就那么点。
这说明什么。
要么就是二房败家,要么就是二房不出!
温鸢道:“我母亲管不上公中事,账目都是二伯母管,祖母每月过目,若是二房乱花钱,祖母早就说话了。”
桂老夫人从来没有因银子跟曹氏发火,显然是一条船上的。
克扣,是老夫人点头;败家,也是老夫人点头。
总之一句话,桂老夫人偏心二房。
温鸢说完,见温宴并没有义愤填膺,不禁叹了一声:“你别嫌大姐啰嗦。
我以前也没想过银子的事儿,直到要嫁人了,才知道银子要紧。
你父母不在了,哪怕你不为了自己,也为了章哥儿想想。
章哥儿念书、考官、娶媳妇,都要银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宴弯了弯眼。
她上辈子没有因银钱困顿过。
不管二房怎么花的银子,定安侯府没有短过她和温章的吃穿用度,称不上奢侈,但不窘迫。
等她嫁给霍以骁……
想缺银子也难呐。
若直接跟温鸢说她以后不是个缺钱的人,虽是实话,也太戳人心眼了。
温宴便不辜负温鸢好意,甜甜笑了笑:“大姐替我着想,我知道了。”
温鸢见她笑得这般天真,心中一沉。
老夫人偏心,曹氏又只进不出,温宴这么实心眼,怕是要被吃得皮都不剩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两人正说着话,温慧与温婧一块来了。
温鸢听了丫鬟通禀,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又很快压了回去。
比起生活在京中的温宴,温鸢和二房姐妹是自幼一块长大的。
年纪相仿,相处极多。
平日吃穿用度,并没有高下之分。
管家的二伯母在这一点上做得叫人挑不出一句不好,自己的嫡女、庶女、隔房侄女,一碗水端平了。
温鸢再气曹氏“只进不出”,那些银钱也没有落到妹妹们身上,她又怎么能迁怒她们呢。
小丫鬟上了点心。
温慧外向,拉着温鸢把前阵子的委屈说了一通,又道:“听说他们自家人打起来了,我可真是痛快!我没本事我低头,但恶人自有天收!”
温鸢笑了笑,道:“你能想明白就好,半年前你还在说那季究好呢。”
闻言,温慧脸上一红,看了温宴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是半年前啊,她半个月之前都还想嫁给季究呢!
亏得温宴回府,叫她彻彻底底看穿了顺平伯府的鬼样子。
“是我以前眼瞎,不止自己丢人,祖母也叫我连累了……”温慧道。
“以后不瞎就行了,”温鸢道,“比嫁过去之后才看穿,强太多了。”
温婧在抿瓜子,从这话里听出些意思来,下意识抬头,偏温慧心宽,温宴又似是在琢磨别的事情,谁也没有品出味道来,她的疑惑在嗓子眼转了一圈,没有出口。
温宴的心思放在了银子上。
安氏和温鸢母女吃不准曹氏是故意哭穷还是真没钱,但温宴清楚,公中并不宽裕。
长房、三房没有胡乱支出过银钱,那大把流银子出去的只有二房了。
别看是曹氏管账,有桂老夫人坐镇,不可能坐视儿媳败家,曹氏也没有瞒过老夫人的本事。
能让桂老夫人心甘情愿掏银子出去……
不是二叔父温子甫,就是长兄温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