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2章 面善(2 / 2)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让温宴来看,二叔父也好,长兄也罢,哪个都不像是吞金兽。

上辈子,她嫁入京中后,见过的吞金兽两只手都不够数,哪怕有些人明面上不是珠光宝气,但花钱如流水一般的气势都大同小异。

以她的眼光,定安侯府中人,谁都不是纨绔相。

既如此,银子呢?

难道说,侯府传了这么多年,交到祖母与二叔母手上时,就已经“破落”了?

那前世能撑到祖母过世后才分院卖府,也是不容易。

温鸢在日落前回了。

安氏送走女儿,回到长寿堂。

桂老夫人睨了她一眼,道:“舍不得不是?

鸢姐儿就嫁在城中,一月里总能回来一趟,你若跟着三郎去明州,你的身子骨可经不住月月来回,到时候数月见不着女儿,还不念死你了!

行了,打起精神来,送女儿送得心飘了,改明儿送三郎也送得失魂落魄,你是要叫他这一个月里走不安心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晚上都在我这里用饭,看看时辰,陆陆续续也都该来了,你安排安排。”

安氏忙道:“老夫人说得是,我这就去。”

厅里支起了一张大圆桌。

所有人坐下,桂老夫人说了几句“家和万事兴”一类的话,才让动了筷子。

曹氏最能领会老夫人的心意了。

老夫人讲究一个“兴旺”,晚辈都围在跟前,显得她福气好、受敬爱。

曹氏便道:“宴姐儿和章哥儿也适应家里口味了,我记得去年刚回来时,两个孩子都吃不惯。”

桂老夫人眯着眼道:“一南一北,差异大,难免的。

二郎媳妇提醒老婆子了,改明儿去城中做京城菜的馆子,给他们买几道爱吃的回来。

虽习惯了家里味道,还是会念得慌的。”

温宴笑盈盈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论宫中大宴,还是家宴,内里都差不多,区别在于前者压根吃不饱,后者一半时间能吃饱。

温宴经验丰富,当即冲桂老夫人道:“祖母不说,我还不馋,您这一提呀,我真就有点儿想吃了。”

桂老夫人拿指尖点了点温宴:“淘气的小馋鬼!”

“我对临安城完全不熟悉,”温宴心念一动,看向温子甫,“叔父,您走动得多,城里哪家馆子的京城菜地道呀?您带我和章哥儿去尝尝,好不好?”

是不是吞金兽,要眼见为实。

多看看,万一是她看走眼了呢。

温子甫张口要应。

桂老夫人却道:“他衙门忙,平日里能按时回府用晚饭就不错了,这样,让辞哥儿改天带你们去,兄弟姐妹都去,老婆子掏钱。”

温慧轻呼一声,很是兴奋:“祖母,我还想吃定胜糕。”

“去买去买!”桂老夫人道。

温子甫这才道:“不如都去赏个秋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天我还听李知府说,前两天他家老父老母去下天竺上香,沿途景色极好,山美水美。

母亲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去寺中拜一拜了,趁着天还未冷,出行一趟?”

桂老夫人一听,兴致上来了:“我还未曾带着宴姐儿、章哥儿出门过呢,就这么说定了。”

席间,气氛和善。

温子甫与弟弟多饮了半壶酒,两人在花园里消食、散了酒气,才各自回了。

曹氏拿了帕子给温子甫净面。

“三弟刚又和我说调任的事儿了,”温子甫一面擦脸,一面道,“哪里是我故意不帮忙,我自己现在在衙门里都时常受气。”

曹氏顺口应道:“这不是老夫人不放三弟妹去明州嘛!”

“那也是母亲离不开三弟妹,”温子甫道,“母亲最是宽厚慈爱,与三弟妹婆媳融洽,三弟那样,倒像是母亲欺负他媳妇一样。”

曹氏正抿茶,闻言手上一顿,嘴上附和了一句,心里翻了个白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她没有亲眼见到过老夫人苛待安氏的场面,但绝对不可能真就是一团和气。

安氏对着老夫人,偶尔露出来的畏惧,并非作假。

曹氏不跟温子甫争,让男人相信面善的母亲会苛责媳妇,比她出去和一群官夫人说场面话都累。

是了。

这个天真的男人,还以为他的嫡妻小妾姐妹情深呢。

哼,笑话!

这么一看,她演得其实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虽然比不上温宴和黄嬷嬷。

她得抽空跟她们去取取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二门上,丫鬟婆子做最后的清点。

饮子、点心、果品,主子们出门用得上的东西,一点儿差池都不能有。

管事的劳七媳妇一面检查、一面听底下们禀着,遥遥瞧见桂老夫人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过来,她赶忙清了清嗓子,迎上去问安。

“都准备好了,随时都能走。”劳七媳妇笑着道。

桂老夫人微微颔首。

车前摆了脚踏,温子甫亲手扶着老夫人,道:“儿子提议您去山上拜一拜,原该陪着您一起去,实在是衙门里抽不出空……”

“公务要紧,”桂老夫人笑了起来,“怎的?老婆子已经到了儿子不在跟前就出不了门的岁数了?儿媳、孙子、孙女,那么多丫鬟婆子,你不用操心,只管去做事儿。”

温子甫连忙道:“您身子骨硬朗得很,等忙过了这一段,差不多是深冬时了,儿子陪您去温泉庄子。”

他倒也不是故意不去。

巡按御史南下,不知哪一天就会到临安府。

就三天前,衙门里所有人都取消了旬假,忙着查漏补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尽善尽美是不可能的,真做到那份上,假得要命又粉饰太平,根本就是把御史当傻子,但也不能露出明显的错误来,让御史一顿发落。

不止是临安城里,底下的几个县衙也被上了紧箍咒。

温子甫等下要出门,往桐庐县督办,路途倒不远,但要处理事情,除非御史进城,否则他少说也要在那儿待上五六天了。

“这回来的御史,好应对吗?”桂老夫人问道。

温子甫答道:“都察院的右副都御使霍怀定霍大人,传言很是刚正,母亲且放心。”

桂老夫人的眉头扬了起来。

前头的官职、后头的品行,她一概不关心,老夫人在瞬间就抓住了最重要的那个字——霍。

霍太妃的霍,霍以骁的霍。

“这位霍大人,是太妃娘娘的……”桂老夫人问。

温子甫哪知道老夫人心里的弯弯绕绕,道:“是娘娘的侄儿。”

桂老夫人了然地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从知道温宴会嫁给霍以骁之后,老夫人把能想起来的与霍家有关的内容都回忆了一遍。

刚听温子甫提起,她还怕是自家激动之余记岔了,特特再确认。

这下肯定错不了了。

霍以骁记在霍家,霍怀定是他的伯父。

霍家当官的不少,大抵是太妃娘娘担心盛极而衰,子弟的官职都很普通,只霍怀定身居要职,他也是传言里极其受皇上和太妃娘娘看重的一位。

桂老夫人一面想,一面把目光落在了边上说话的三个孙女身上。

能出门踏秋,温慧很是兴奋,一直在与两个妹妹叽叽喳喳。

尤其温宴是初次登天竺,温慧正把沿途值得看的地方一一介绍,免得错过。

温宴看样子也兴致勃勃的,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问上几句。

老夫人转了转手腕上的檀木佛珠串。

以霍以骁和太妃娘娘对温宴的喜欢,霍怀定此番南下,按道理是会有所表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怕孩子们未曾正式定下婚约、私相授受不合适,霍太妃作为长辈,捎一两句话给温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桂老夫人很是期待。

为了能一路观景,温家人要在渡口换船,走水路穿过西子湖,到茅家埠上岸,再坐马车上山。

上船后,温宴被温慧拉着在甲板上看景。

水波潋滟,远山近水。

温慧指着几处显眼的说了,心念一动,凑过去寻温辞:“大哥、大哥,季究那群混账打架落水的地方是在哪儿?你指我看看。”

温辞也是事后听说,哪里知道真实位置,被温慧问得没有办法,随意指了个方向:“好像是那儿。”

温慧乐了,想趴在栏上探头探脑去看,吓得丫鬟婆子们赶紧把人抱回来。

温宴弯着眼看,她也是好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热闹了。

嬉笑打闹,满满的烟火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余光瞧见了桂老夫人。

老夫人也是乐呵乐呵的,慢条斯理饮着茶。

温宴心说,果然,只要能出门放风,无论是年轻如温慧,还是年迈如老夫人,就没有不高兴的。

原本,黑檀儿也想跟着来,温宴不让,气得那猫儿咧着牙给了她一爪子。

啧!

茅家埠的渡口有些拥挤。

不止是临安城,苏北、嘉湖一带的香客走水路到天竺进香,也是在这里登岸。

温家人等了会儿,船只靠岸,陆续下船。

这里已经备好马车等着了。

温宴随姐妹一道,温辞看顾两个弟弟,桂老夫人跟前只留了安氏,曹氏乐得自在,上了马车就靠着引枕闭目养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安氏给桂老夫人捶着腿。

大抵是霍怀定让老夫人心情舒畅,她缓缓道:“御史说一句好,比考评上连年的优都有用。等巡了临安再巡明州,让三郎仔细些、机灵些,兴许,都不用老婆子想法子,之后三郎能调去京城呢。”

安氏嘴上规矩应着,心里拔凉拔凉的。

调京城去?

京城的缺若这么好等,大伯在京中十余年,早就把两个弟弟都弄到京里去了。

不可能实现的事儿,老夫人这么说,不是排揎她又是什么?

况且,无论丈夫是在明州还是京城,老夫人不放她,就是不放她,有什么用?

她自己被老夫人管得死死的,府里的银子又叫二房扣得死死的,如此下去,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温鸢嫁妆少了又少,在婆家没少受奚落,温珉还在念书,进学、科考、娶亲,样样都要投银子,偏温子览的官职短时间内到了头,没有门路很难再升……

安氏睨了桂老夫人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穿了,老夫人偏心,老夫人折腾!

要改变现在的局面,唯有分家!

只是,父母在,别籍、异财,是律法所不允许的。

普通百姓家还能有不举不查,温子览是官员,断断不行的。

对温家其他人而言,老夫人的存在等于一块匾额,但对安氏来说,还不如没有呢,反正,侯府荣光什么的,她没享受过,反而,温鸢因没有与“侯府姑娘”相符合的陪嫁,而受了委屈。

安氏想入了神。

直到马车停下,外头婆子请老夫人下车时,安氏才猛得回过神来。

寺中响起了钟声,惊起鸟雀一片。

安氏远望山门,一个念头在心中一遍遍划过——老夫人若是不在了,就好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温宴下了车。

岁娘过来替她整理衣摆袖口:“还算那坏猫有良心,那一爪子没用力。”

温宴笑了笑,余光瞥见马车顶上一只黑色身影,她微微一怔。

岁娘没有瞧见,还在絮絮说黑檀儿的坏话。

温宴冲她抬了抬下颚,示意她看车顶。

岁娘顺着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只冲着她呲牙的黑猫,她不由瞪大了眼:“它怎么跟来了?”

温宴笑了起来:“你刚说它坏话,它都听见了。”

岁娘摸了摸鼻尖。

黑檀儿从车顶跃下,蹦到了温宴怀里,冲岁娘翻了翻白眼。

岁娘道:“真是成了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桂老夫人听说温宴养了只猫,她平素不喜这些猫狗,自不会让温宴抱来看一眼。

今儿初见,老夫人不由拧眉:“通体黑的,不吉利。”

温宴全当听不出桂老夫人的嫌弃,四两拔千斤的:“所以才叫黑檀儿。”

老夫人不至于为了一只猫去训温宴,便道:“既带出来了就看好,山上地方大,人也多,若是跑丢了,想寻回来都难。”

交代过了,桂老夫人让安氏与刘嬷嬷一左一右搀扶着,拾级而上。

迎客僧与老夫人行了佛礼。

温宴跟着入内,先往大殿拜了拜。

寺内香火繁盛,老夫人的体力不及年轻人,拜过后,就往厢房歇脚了。

温慧闲不住,要带着弟弟妹妹们去看银杏、看秋桂。

曹氏拨了不少丫鬟婆子跟着,自己也入了厢房歇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合衣睡着了。

隐隐约约的,有婆子来唤她,说是温慧不小心摔伤了腿,流了好多血。

她一听就急,蹭得坐起身来,才惊觉是做梦。

曹氏揉了揉眉心,刚要长舒一口气,就听得外头廊下传来一丫鬟尖叫声,而后叮铃哐啷一通响。

她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赶忙走出去。

尖叫的丫鬟站在一间厢房外,手上端着的素斋全洒在了地上,木头餐具滚落散开。

被曹氏打发到对侧厢房休息的胡嬷嬷等人也听见了声音,纷纷从里头出来。

“怎么回事?”胡嬷嬷一面走,一面压着声斥那丫鬟,“老夫人正歇着,你在她房间外头大呼小叫个什么劲儿!”

丫鬟木楞着回过头来,脸上比哭还难看:“妈妈、妈妈……血,好多血……”

胡嬷嬷被她闹得莫名其妙,骂了两句,待走到丫鬟身边,透过半启着的窗户看到里头场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呦我的老娘哦!”胡嬷嬷几乎跳了起来,“来人呐都来人呐!”

曹氏突得想起梦里温慧伤了腿流血了,心里一阵跳,下意识要赶过去看。

胡嬷嬷扑过来拦她:“夫人、夫人您缓缓,您先别看,真的!”

曹氏一把挥开了胡嬷嬷:“让开!到底怎么一回事!”

她大步走上前,房门比窗户离她近。

她当然没有再从窗户探进去,直接推来了门:“老夫人,三弟妹,是我,我进来了。”

用力连推了三下,曹氏才推开,她大步进去,看到里头模样,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桂老夫人躺在床上,衣衫带血。

安氏软身坐在床边地上,脑袋上的血顺着脸颊、脖子流下,染红了半侧身子,她的手上有一把沾了血的匕首。

婆媳两人,没有半点儿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怕她们闹出了这么大的声音,都一动不动。

曹氏也不知道两人还有没有气,她只觉得一头浆糊,乱成了团!

因着要来进香,提前就定好了这一排厢房。

桂老夫人喜静,留给她最里侧的这间。

曹氏的房间离老夫人较远,而丫鬟婆子们不是去伺候温宴等人了,就是被打发着自己休息、或去殿里拜拜。

以至于这厢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愣是没有谁听见动静。

是有歹人潜进来下手了?

要真有歹人也就罢了,曹氏怕就怕是自家三弟妹受不了老夫人,突然就爆发了,给了老夫人一刀子后又自裁。

曹氏的眼前,甚至出现了安氏拿着匕首刺向老夫人的画面。

与平日里温顺、略有些胆怯的安氏全然不同,那么癫狂,那么凶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妈呀!

光想象,就气血上头地要厥过去!

胡嬷嬷壮着胆子进来,想把曹氏拖起身,忽然听见一声闷哼,她赶忙看过去:“夫人,老夫人好像有气。”

曹氏哆哆嗦嗦着,抬起手来,狠狠打了自己两巴掌,强迫着冷静下来:“去知会寺里的师父,他们肯定有懂医的;再使人把哥儿姐儿都叫回来,让他们回屋子里待着,不许乱跑了!先都别张扬,都别张扬……”

万一、万一真是安氏动的手……

这是恶逆,是不赦的十恶之罪!

家中出了这样的恶妇,传出去了,他们定安侯府完蛋了。

温子甫、温子览两兄弟,都完了!

老夫人还有气,先把人救回来要紧。

后头怎么办,她要听老夫人指示,她挑不了大梁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寺中池旁,温宴等人被神色慌张的婆子叫住了。

温慧不知状况,不满着嘀咕了几句,倒也没有使性子,老老实实往厢房走。

倒是温婧,素来敏锐,只觉得来唤人的婆子面色不对,下意识地攥紧了帕子。

温宴亦有所察觉,待走到厢房廊下,刚看到桂老夫人的房间外站了不少人,还不及细问,就被几个粗壮婆子半哄着半押着全送到了房间里。

这会儿也不管先前是如何安排的屋子。

总归哥儿一间、姐儿一间,一股脑儿送了,房门一关,婆子守门。

温宴一把推开窗户,探头张望,才听到顺风飘过来的几个词,就被黑着脸的婆子给强硬地关上了窗。

温慧见温宴被推回来,气得跺脚,隔窗骂那婆子:“下手没个轻重!会不会做事了!”

温宴拉着温慧,摇了摇头:“祖母屋里出事了,我只听见‘还有气’‘不大好’。”

温慧和温婧的脸都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两个词的意思,不就是性命攸关吗?

指的是谁?

温慧扑到门边,重重拍门板:“我母亲呢?我母亲怎么样了?”

婆子回了一声:“二夫人没事。”

温慧垂下了肩膀,母亲没事,没事……

温宴转身看着桂老夫人房间的方向。

隔着那么多道墙,她无法知道那厢状况。

曹氏无事,那有事的是谁?

是祖母,还是三叔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温宴看温慧。

温慧脱了力,靠着门板坐着,

温宴再看温婧。

温婧双手紧握,坐姿端正,但肩膀微微发颤,透出了她此刻心情。

都是豆蔻年华的闺中姑娘,温慧和温婧哪里碰上过如此场面,手足无措也是情理之中。

温宴深吸了一口气。

加上上辈子,她是姐妹里最大的那个了。

前世妖魔鬼怪见多了,今日状况,她惊讶急切,但也渐渐稳住了心神。

她不喜欢干等着,还是得想法子先弄明白事情。

“地上凉,四妹先把二姐扶起来。”温宴唤温婧。

温婧是缺了主心骨,一旦有人开口交代她,她忙不迭应了,起身把温慧拉回桌边坐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宴提起桌上的茶壶晃了晃,走到门边,隔着门板朝外头道:“壶里的水都是凉的,妈妈与我们送壶热水来吧。”

婆子答道:“姑娘们将就将就,现在哪有热水……”

“将就不了,”温宴面不改色,“我的小日子还有三五天,我最是畏寒了,妈妈今儿让我将就冷水,到时候我怕是要痛死过去。”

婆子在外头听得目瞪口呆,她这个岁数脸皮厚,私下里浑话都能出口,可何尝听见过一个姑娘家能把“小日子”说得大方直白的,这、这叫她如何接话?

再说了,三姑娘怕冷是府里都知道的事儿,要不然,也不会在温泉庄子休养一年。

温宴见婆子没有反应,又道:“妈妈,祖母那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竟然忙碌到没有一个妈妈、姐姐能给我们添壶热茶了?

若是都抽不出空来,妈妈把岁娘和黄嬷嬷叫来,她们两个没在祖母跟前做过事情,过去也是添乱,刚巧来伺候我们姐妹,妈妈只管去祖母那里帮忙。”

话说到这个份上,婆子也不敢再油盐不进,一抬眼,恰巧看到岁娘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她便招了招手:“你们姑娘唤你取壶热茶。”

岁娘飞快地小跑着去办了。

不多时,她提着一壶热茶,抱着食盒进了厢房。

前脚进来,后脚门又关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岁娘取了茶盏,把冷热水兑温了。

温宴打开食盒,见里头装满了点心,不由笑了声:“你倒是机灵。”

岁娘道:“黄嬷嬷说,姑娘必定要寻人,叫奴婢就在外头候着,免得迟了。点心也是嬷嬷让拿的,吃点东西,有劲儿、心定。”

温宴把茶盏塞到温慧手心里:“二姐,先喝一口。”

温慧的手指冰凉,触及茶盏温度,才稍稍有了些暖意:“阿宴,祖母……”

“别慌,我们慌也没有用,”温宴说完,看了岁娘一眼,“你有什么消息?”

岁娘道:“奴婢先前一直跟着姑娘们,哪里知道什么呀,刚还是听黄嬷嬷说了两句。”

黄嬷嬷有些晕船,坚持到了寺中,温宴等人去观景时,她就在厢房里歇着,直到叫那大动静吵醒。

“嬷嬷只隔着窗户看了,老夫人身上好多血,三夫人坐在地上,也流了好多血,”岁娘道,“二夫人把人都拦开了,具体状况,嬷嬷也不清楚了。

刚才有大师过来,说老夫人和三夫人都还有气,老夫人的伤口虽深,但避开了要害,只是三夫人伤得重,能不能救回来还说不好。”

温慧和温婧小脸惨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歹人呢?”温慧颤着声问,“抓着了没有?报衙门了吗?”

岁娘没有答,睨了温宴一眼。

温宴示意温婧安抚好温慧,把岁娘拉到了一边,压着声儿问:“没抓着人?也没报衙门?二叔母不让?”

岁娘点了点头。

温宴讶异,怎么就没有报官呢?

还是当时屋里状况,委实不好报官?

“伤口……”温宴沉声问:“凶器是什么?是谁的?”

岁娘道:“嬷嬷听进了厢房的婆子说,三夫人的手里握着把匕首,到底是谁的就……”

温宴抿了抿唇,她有些明白曹氏不让报官的想法了。

凶器在安氏手里。

万一是安氏朝桂老夫人下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罪名,定安侯府承受不起。

可安氏真的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先前温子览回临安,温宴被老夫人当挡箭牌见识过一回母子、婆媳之间的暗涌,也意外听见过三房夫妇的对话,她知道安氏与桂老夫人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和睦。

虽然不清楚根源,但桂老夫人对安氏并不满意。

老夫人不会对安氏动粗,只是回回说话都戳心窝子,叫安氏很是苦恼。

再者,三房质疑公中银子……

这些都是“恨”。

只是,这些恨意真的能让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安氏朝桂老夫人拿起匕首?

温宴不愿意信。

话说回来,安氏日夜伺候老夫人,她真的有心下手,并不是没有神不知鬼不觉的可能,而在这儿出手,别说自己同归于尽了,丈夫、儿女,都一并连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是歹人……

桂老夫人和安氏的运气就这么差?

叫人伤得这么重,期间还没有弄出一点儿声响。

讯息太少,温宴无法下判断,可她知道,事情出了,决计不能瞒着不报。

温宴走回桌边,抓起茶盏,重重砸向地面。

哐——

碎片飞溅。

温慧和温婧被这一手吓得大叫起来。

温宴赶紧给两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听我的。”

两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宴很快又开了口,声音里满是急切与慌张:“二姐姐当心,哎呀都烫红了,四妹,你和岁娘扶二姐进里头躺下,我去叫人,我得去叫人。”

岁娘反应快:“二姑娘忍忍、且忍忍!四姑娘搭把手,奴婢一个人架不住二姑娘呀!”

温慧被岁娘半拖着站起来,一脑门的问号,但她信温宴,就没有多问,乖乖拉着温婧避去了里头。

温宴又扑到了门边,重重地捶:“妈妈!妈妈!二姐姐伤着了,你赶紧叫二叔母过来呀!”

婆子被温宴一茬接一茬的,弄得进退不得。

温宴原也不是要寻婆子,她的目标是黄嬷嬷。

黄嬷嬷会提醒岁娘候着,自己也肯定不会走远。

果不其然,温宴才喊了一遍,外头就传来了黄嬷嬷“嗷”的一声大叫。

“二夫人,不好啦——”黄嬷嬷闷头往最里头的厢房去,“二姑娘伤着了,您快来瞧瞧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曹氏几乎跳了起来。

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儿,她逼着自己冷静面对,可心里发憷得厉害。

黄嬷嬷这一叫,曹氏就稳不住了,她想起了她刚才的那个梦,温慧流了好多的血。

踉跄着脚步,曹氏循声出去,忙问:“慧姐儿在哪儿呢?”

黄嬷嬷抬手指了。

曹氏顾不上细问,寻到了三位姑娘在的厢房:“慧姐儿,娘来了,不怕啊不怕!”

避在里间的温慧哇得就哭出来了。

曹氏一听,越发心焦,冲到里头:“伤哪儿了?”

温慧一面哭,一面摇头。

温宴挽住曹氏,柔声宽慰道:“叔母莫急,二姐姐没事儿,真没事。”

曹氏岂会不急:“没事儿哭什么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宴道:“吓着了吧……”

曹氏一口气险些噎着,等确定温慧没有受伤,她才长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榻上。

她也没力气发脾气,喘着声道:“我的小祖宗们哦!什么时候了,你们还给我添乱,真是要吓死我啊!”

温宴给曹氏倒了一盏茶:“我听说,叔母没有让人报官?”

曹氏没有回答。

温宴又道:“祖母和三叔母叫人伤着了,您这会儿不报,倒像是我们心虚了。”

曹氏干巴巴笑了笑,她可不就是心虚嘛!

她心虚坏了!

万一真是婆媳动手……

“宴姐儿啊,”曹氏想了想,道,“那些事有叔母呢,你们姐几个别担心,别自己吓自己。”

温宴摇头,细声细语道:“您瞒不过去的,祖母和三叔母伤得重,您要不声不响地把人送下山挪回府里,这不可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怕您真把人挪回去了,您总得知会两位叔父呀。

二叔父早上才去的桐庐,三叔父在明州,他们要赶回府里,总要给衙门上峰一个说法。

我们不可能瞒过衙门,出事了却又不报官,回头衙门里问起来,您总不能说您心虚了不敢报吧?”

曹氏倒吸了一口气。

她真是自乱阵脚了。

原也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儿,满脑子都是不好声张,此刻叫温宴一说,才想转过来。

桂老夫人和安氏暂时都保住了命,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有个起伏……

温子览在明州也就罢了。

温子甫才去的桐庐,叫她磨蹭着拖到没有见着老夫人最后一面……

曹氏不敢往下想了。

“你说得对,瞒不过的,”曹氏一口把茶饮了,热腾腾的,整个人都活络了些,“我这就使人去报官,先把老爷唤回来。你们好好待着,有事儿就使劲儿叫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宴送曹氏出去,附耳道:“三叔母手里握着匕首,看到的人多吗?”

“你怎么知道?”曹氏急了,“哪个嘴皮子欠的!”

“来治伤的大师没有瞧见吧?”温宴稳住她。

曹氏道:“没有,当时屋里状况就几个人知道。老胡发现老夫人还有气,就壮着胆子上前探过你三叔母鼻息,彼时把那匕首给扔开了。”

“那您得赶紧敲打敲打去,”温宴给曹氏支招,“只要我们自己人闭紧嘴,外人不会知道三叔母握着匕首。

衙门来了人,您先说一半,具体细节,等二叔父赶到,您与他商量。

二叔父比我们懂办案。

若真传出去了,您也得咬死是歹人栽赃陷害!断断不可能是三叔母伤了祖母。

反正,我是相信三叔母的,她不会。”

“我又何尝不想信她!可老夫人难得出门,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儿……”曹氏道,“今日得亏有宴姐儿给叔母提醒,叔母是真的自己先乱了。”

温宴道:“我是没有看到那吓人的场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曹氏握住了温宴的手,拍了拍:“没看到才好,不看那些。”

她知道,温宴就算真看到了桂老夫人厢房里最初那模样,也能很快定下心来。

别说是同龄的温慧、温婧了,便是曹氏自己,都没有温宴经得住事儿。

这能耐,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遇事磨出来的。

怎么磨的?

还不是去年京中变故,一朝跌落云端,从华美宫室到阴冷牢房,经历父母身死,又熬到脱身离京,硬生生给磨的。

思及此处,曹氏泛起了几分心疼,她深深看了温宴一眼,出去安排了。

温宴回到里间。

温慧红着眼问:“真不是三叔母?”

“应该不是,”温宴道,“你要真怪上了三叔母,一会儿见着珉哥儿,要怎么办?”

温慧一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怕的是叔母伤祖母,但对温珉而言,面临的是母亲伤祖母。

温珉整天之乎者也、念了那么多的圣贤书,他能当场厥过去!

温慧道:“我知道了,我不会乱讲话的。”

临安衙门来得快些。

李知府亲自来了,问道:“老夫人和贤弟妹醒了吗?”

曹氏道:“还不曾醒,李大人,我们老爷什么时候能回来呀?我一妇道人家,真真是手足无措了。”

“已经派人去桐庐了,只是天色渐晚,今日未必能敢上,”李知府搓着手,道,“听说是歹人行凶?”

曹氏颔首。

李知府道:“本官先带人看看现场。”

曹氏瞪大眼睛,把人拦住:“大人,老夫人和弟妹伤得重,我没敢挪,都在厢房里静养,您带人进去查看,这不妥当吧?”

李知府脸色一沉:“不看现场,怎么断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懂断案,”曹氏道,“我只知道,男女有别,不合适!”

李知府道:“你怎么不说给老夫人看伤的大师也是男的?”

“您也说了那是大师!出家人!得道高僧!不一样的!”曹氏道,“再说那是要救命呢!一时半会儿找不出一个女医来,我也没法子呀!这样,您要查呢,您寻个女仵作来。要不然,再等等,等我们老爷回来。那厢房现场就在那儿,一夜之间也长不了腿。”

李知府被曹氏说得头痛欲裂,温子甫的妻子怎么是这么一个混不吝呢!

他又不能真硬闯,最后一位定安侯夫人,那也是侯夫人。

温家若是不依不饶,回头麻烦死了。

“既如此,现场先不看了,弟妹把事发的经过都仔细说一遍。”李知府道。

曹氏见对方让步,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些对应,是刚刚温宴教她的。

今日状况,若是婆媳相残,她们得先甩干净;若是运气差,恰巧遇上歹人,凶手这会儿肯定也没影了;可若是真有那有心算无心的人,对方必定是知道他们家何时上香,又大致如何安排的。

桂老夫人出门是前几天定的,知晓的除了府里人,只有接待的寺院,和临安府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子甫是听了李知府的话,才提议老夫人进香的,而他则被派往桐庐,不能随母上山,同僚都晓得。

这些可以说是巧合,就是撞上了。

可眼下状况对温家不利,除了摘干净自己人,就要怀疑一切能怀疑的。

宁可小人之心,宁可慎之又慎。

曹氏深以为然。

多的是想拉下温子甫后自己爬上去!

官场若没有勾心斗角,温子谅夫妇能死在京中?

怀疑弟妹要杀婆母,怀疑衙门里有人要借此打压丈夫。

二选一,选什么,这需要犹豫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亥处,温子甫赶到了下天竺。

寺门已闭,事有缓急,僧人启了偏门引他到了厢房。

临安府来查案的官吏一部分撤了,余下的也让寺中安排,暂住此处。

老夫人和安氏依旧未醒。

曹氏怕夜里生枝节,干脆带了几个粗壮婆子一块歇在桂老夫人那一间。

她怕见了血光的厢房,可她更怕半夜歹人杀个回马枪。

曹氏开了门。

温子甫犹豫:“听说三弟妹也歇在这儿。”

曹氏给他打了一通眼色,才把丈夫拉了进来。

“李大人就歇在对侧厢房,”曹氏低声,“我与他一直打马虎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温子甫心中一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母亲与弟妹受伤,他本就心急如焚,听妻子这番话,其中竟还有内情。

曹氏把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细细致致告诉了温子甫。

她进来时两婆媳是个什么状况,温宴又是如何点醒她,教她与官府周旋,坚持撑到现在。

温子甫的脸色一阵白又一阵青:“你怎的怀疑弟妹与母亲不睦,以至于要下毒手了?”

“是我糊涂,我真被吓着了,”曹氏也不与温子甫解释那么多,当即认错,又道,“宴姐儿与我分析,老夫人运气不该如此之差,出门就遇上歹人。

大师们慈悲为怀,与我们更无冤无仇,寺里出了状况,对香火、对名声都不好。

老爷,估摸着可能还是官场上那些事儿吧?”

衙门里做事多年,温子甫也不敢说自己没有得罪过人,一时之间不好断言。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听听宴姐儿的想法。”温子甫道。

曹氏道:“孩子们都睡了,珉哥儿哭得厉害,这会儿累了也没声了,老爷明儿寻宴姐儿吧。”

温子甫颔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再一次确定了桂老夫人的状况,又问了安氏伤情,从厢房退出来,遇上了李知府。

“大半夜的,原不该这么着急,”李知府搓着手,道,“但衙门最近状况,老弟你是知道的,御史随时会到,没有一天能耽搁。

之前弟妹说什么都不让我们入厢房查验,既然你赶到了,不如我们连夜办了,天亮了就好回城。”

温子甫叹息一声:“内子胆小、见识短,乱了阵脚,我说过她了,大人莫怪。”

李知府哪里能怪?

温子甫把话都堵死了。

他只能讪讪摆了摆手:“办正事、办正事!”

厢房里,温宴三姐妹挤在一张床上。

夜深人静时,外头察验,难免惊梦。

温宴睁开了眼,宽慰了温慧和温婧几句,起了身。

她和衣而眠,此刻也方便,只戴上帷帽就出了屋子,寻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曹氏正复述经过,与温子甫商议之后,她的说辞比先前丰富,给了不少“能给”的细节。

温宴了无睡意,干脆多听了一会儿。

里头,刘嬷嬷突然唤道:“老夫人醒了。”

“醒了?”曹氏闻言,顾不上再往下说,转身要进去。

温宴侧了个身,把曹氏拦住,悄悄掐了下对方的胳膊。

曹氏一个激灵,就站在厢房外,絮絮往下说。

温宴闪进了里头。

老夫人初醒,万一恍惚间说了不利于安氏的话,那就遭了。

她得让曹氏拖住人,自己先确认桂老夫人的状况。

桂老夫人躺着,脸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精神萎靡。

温宴伸手在老夫人的眼前晃了晃:“祖母,您听得见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桂老夫人一瞬不瞬看着温宴,然后嘴角开了,哈得笑了声。

她体虚,如此动作都无法顺利发力,以至于这个笑容怪异极了。

温宴拧眉,又唤了两声,桂老夫人“啊啊”地应,接着又笑。

外头也拦不了太久,等李知府和温子甫闻讯过来,曹氏也只能让路。

温子甫到母亲床前问候,得到的还是如此反应,他只能跟李知府摇了摇头。

治伤的大师又来看了一回,说老夫人大抵是受了刺激,人醒了,神智还未清,什么时候彻底好,就说不准了。

而安氏,依旧昏迷着。

天边吐了鱼肚白,一声低低的猫叫顺风而来,温宴循声,就见黑檀儿在檐上摇了摇尾巴,转身一跃,落到后头去了。

温宴跟了上去。

黑檀儿跑到一株银杏树下,动作矫捷得爬了上去。

温宴仰着头看,很快,猫儿回来了,嘴里多了一块青色布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檀儿把东西扔下,喵了声。

温宴捡起来看,是一块棉布,从走线、大小和磨损来看,很有可能是衣服袖口,而边缘处的印子让她眼睛一亮。

“血迹?”温宴蹲着身子问黑檀儿,“你撕下来的?从凶手身上?你遇上他了?”

黑檀儿高高扬起脖子,得意洋洋地叫了声。

温宴摸了摸它的脖子。

出事前,他们兄弟姐妹在寺中观景,温慧拿树叶逗猫,黑檀儿哪里肯让她如意,三两下跑没影了。

直到这会儿才钻出来。

不过,这也足够让温宴松一口气的了。

就算黑檀儿不会说话,没法作证,但起码他们现在能确定,真的是有歹人存在,而不是婆媳相残。

不止是温宴,之后曹氏面对衙门时都不会心虚了。

“你该早些拿给我。”温宴低声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一刻还心情极好的黑猫顿时翻脸,一爪子按在温宴手上,冲她龇牙。

温宴道:“回府给你两条鱼。”

爪子一动不动。

温宴只好道:“三条,不能再多了!”

黑檀儿犹豫了一下,哼了声,松开了爪子。

饶是知道这猫就这个性子,温宴还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得把布料拿给温子甫,作个物证。

当然,若是老夫人和安氏能及时清醒过来,这事儿就清楚多了。

李知府拉着温子甫出去说话了。

温宴一直寻到了月洞门外,才隐约听见三人说话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位大人,之前为了救人,厢房有不少人出入,现在很难判断事发时里头还有没有别人。”

温子甫道:“没有别人?仵作这是什么意思?”

李知府打了圆场:“别急、别急!慢慢说。”

那仵作又道:“老夫人的伤是匕首造成,正是留在厢房里的那把,那是老侯爷的遗物,你们自家人不会认错,三夫人头上的伤是撞床角撞的,若是歹人行凶,当时没有任何人察觉,按说是直接下死手了。”

温子甫恼了:“案子不是这么断的!临安城这么多相熟的人家,你们只管去问,我母亲是那样的人?我弟妹是那样的人?”

仵作道:“真是外人行凶,在这里进出,贵府竟无一人察觉?”

李知府按住了仵作:“话不是这么说的。巡按随时会到,我们临安府同知家里出个婆媳相残的案子,温大人倒霉,我也吃不了兜着走!查查,再查查!”

打发了仵作,李知府又道:“老弟,案子肯定不能这么办,但时间紧,我们一定要通力合作,你说呢?”

温子甫这下是真的气笑了。

他在李知府手下多年,岂会不知道这位话里有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案子还没有查出线索,李知府先给他设了个条件——顺平伯府便是再胡搅蛮缠,他也别拿曲浒兄弟打人做文章。

温家也好,伯府也罢,夹在中间的衙门,那都是一条船上的。

一切都是为了临安府能顺利从巡按手里过关。

温子甫若在巡按跟前告状,今日这案子就不好了。

“大人就不怕我母亲和弟妹醒过来?”温子甫咬着牙,道。

李知府道:“我怕什么?她们醒了,说出那歹人身份,我赶紧抓人结案呐!”

一直站在月洞门后的温宴亦听得沉下了脸。

此事与李知府、官员争位有没有干系,温宴依旧拿不住,但对方既然想要个大舞台,她就给他搭起来。

这布料,还是直接给霍大人过目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寺中不便休养,温子甫和曹氏安排着,举家回府。

桂老夫人和安氏皆有伤在身,路上谨慎再谨慎,免得触及伤口,再伤身体。

如此一来,少不得“大张旗鼓”,又有临安府昨日上山查案,很快,老夫人婆媳遇险的消息就传开了。

温宴大半夜没有睡,回到熙园里补了觉。

待醒来出了屋子,就见黄嬷嬷坐在廊下,拿着碗给黑檀儿拌饭。

“将就着先吃,等厨房空些了,我去抓两条大些的鱼来。”

黑檀儿叫了声,委委屈屈的。

温宴听着就笑了,问道:“厨房里忙坏了?”

“可不是,各处都忙,”黄嬷嬷道,“二夫人也是脚不沾地,先安顿了老夫人和三夫人,后来忙着应对各家来问候的人。”

温宴蹲下身来,一面揉猫脖子,一面道:“真是来问候的?”

“姑娘明知故问,”黄嬷嬷笑了笑,“听说,有几家明着是问安,背地里都想打听事情,难为二夫人赔笑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是这样的,总有人想看戏,盼着不好,”温宴道,“二叔母没有胆怯吧?”

黄嬷嬷答道:“姑娘给分析得明明白白,她再是虚,也不至于面上露怯。”

“也是。”温宴说完,放开了黑檀儿,往长寿堂去探望桂老夫人。

绕过影壁,温宴迎面瞧见青珠从正屋出来。

青珠是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平日有安氏在,老夫人很少让她近前。

温宴见她手里拿着只空碗,便问:“祖母醒了?”

“醒了,”青珠道,“刚吃了药。”

温宴进屋,直到床边坐下。

桂老夫人直勾勾看着她,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温宴也不介意。

她们祖孙本就是“面子功夫”,她演到位了就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关切地唤两声“祖母”,她又转头问刘嬷嬷:“祖母还是不清醒吗?”

“连奴婢几个都不认得。”刘嬷嬷道。

温宴坐了会儿,意思到了,刚准备退出去,外头传来匆忙脚步声,原是温鸢回来了。

温鸢哭成了泪人。

桂老夫人瞪她,突然又笑了,笑得似疯似颠,颇为吓人。

温鸢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怪老夫人偏心,可见祖母这般,又委实难受。

温宴与刘嬷嬷一道安慰了温鸢一番,又陪着她往畅园走。

温鸢心急,待到母亲床前,见她昏迷模样,刚止住了泪又簌簌往下落。

安氏额头上缠着白布,血迹透出来,映得那张脸越发廖白。

“三妹,”温鸢扣住了温宴的手,压着声儿,问道,“真的是我母亲伤了祖母?”

温宴抿唇:“哪个与你胡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外头都这么传,”温鸢抹着泪,“你给我个准话。”

“你不信你母亲?”温宴反问。

温鸢哽声。

她以前不知事,以为祖母和母亲融洽,等自己嫁人了,才慢慢品出味来。

母亲这些年在祖母跟前受了大委屈,只是都一一忍下了。

可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尤其是前些天,母亲才发现公中银子不对劲。

银子下落不明,温鸢气,母亲又岂会不气?

气老夫人偏心。

新仇旧恨的……

“信的,”沉思许久,温鸢最终还是道,“我信母亲,我信她不会做那等不顾伦常的恶事。

三妹妹是聪明人,应当看得出我母亲与祖母的关系没有那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说她胆小也好,懦弱也罢,拿匕首捅人,不是她会做的。

我这个当女儿的没法帮她在祖母跟前舒坦些,可我想证明她是清白的。

她忍了这么多年,不会糊涂的……

可她得醒过来,我盼着她醒过来,她若不醒,清白难证。”

温宴明白温鸢的意思。

面对官府,是与不是,那都不是!

事关侯府名声、子孙们的前程,桂老夫人清醒之后,绝对不会说自家问题。

她能甩得比谁都干净。

府里逼着衙门追凶,没有人证,谁也不能把罪名按到安氏头上。

可安氏不醒,甚至就此亡故,而衙门又迟迟寻不到真凶……

外头就会说,老夫人把行凶的儿媳处置了,伤重不治,多好的由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悠悠众口堵不住。

作为女儿,温鸢不想母亲背上那样的罪名。

温宴反握住温鸢的手。

她知父母蒙冤是什么滋味,将心比心,自是晓得温鸢此刻心境。

更何况,有黑檀儿撕咬下来的布料,她清楚安氏清白。

“李知府不尽心,二叔父又是官员、又是苦主,行事不便,”温宴道,“大姐再等几日,会有法子的。”

温鸢领会了:“你是指巡按大人要到了?没有证据,光靠我们喊,衙门也不知道往哪里抓人呐?”

“苦主喊冤,衙门抓人,喊还是得喊,”温宴道,“若不然,就只能等三叔母醒了。”

曹氏得空,来了畅园,问温鸢大抵何时回婆家,她也好做安排。

温鸢转过头去,咬牙道:“不回去了,他家说我母亲杀祖母,不休妻已经是给脸了,我稀罕这脸啊?”

别说温宴惊讶,曹氏的下巴都险些掉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顺了好一阵胸口气,曹氏才缓过来,道:“我这个当伯母的,有些话不好说,鸢姐儿既拿了主意,就先放宽心住着,家里不多这双筷子,等这事儿了了,我们去讨说法。”

温鸢道了声谢。

曹氏张罗着让人把温鸢原先的屋子收拾出来,平日都有打扫,依旧干净,只是缺了被褥帕子,要趁着太阳落山前赶紧晒了。

前头来报,温子甫传了口信回来,说巡按大人入城了,他要忙公事,晚上不回府用饭了。

温宴看向温鸢,霍怀定到的比预想的早。

温鸢道:“三妹陪我走一趟?”

温宴自是应下。

曹氏叫两人说得疑惑,忙问:“走一趟?”

“衙门,”温宴答了,“找巡按大人告状。”

曹氏才顺了的气,一下子又堵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儿跟哪儿呀?怎么突然就到了这儿啊?成不成呐?

温宴冲她笑了笑:“您放心,吃不了亏的。”

曹氏唉唉应了两声,等回过神来时,已经送两姐妹出门了。

她按了按眉心,怎么回回都稀里糊涂地被温宴牵着鼻子走?

“不要紧吧?”曹氏迟疑着问胡嬷嬷,“你说她去衙门告状,怎得还抱只猫啊?”

胡嬷嬷也不懂:“三姑娘挺靠得住的,她既要去,定有说法。再说了,不还有黄嬷嬷跟着吗?”

“也是。”曹氏若有所思点头。

黄嬷嬷一登场,可太犀利了。

她要不要也跟着去长长世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临安府衙外。

温宴扶着黄嬷嬷的手从马车上下来,转身把黑檀儿抱到怀里,一抬眼就看到了胡嬷嬷。

胡嬷嬷从一条小巷里出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瞧见了自家马车,赶紧扬起帕子挥了两下。

温宴过去问:“妈妈怎么来了?”

胡嬷嬷也顾不上姿态不姿态的,扶着墙好一阵喘。

其实是曹氏惦记着,可她若也来了衙门,万一府中有些状况,就没有个能主事的人了。

纠结之下,曹氏派出了胡嬷嬷,务必把两姐妹告状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转告给她听。

马车已然出门,胡嬷嬷豁出命去跑。

亏得是马车只能走大道,胡嬷嬷两条腿跑小巷,东绕西绕的,叫她给赶上了。

这换个不熟悉路的,怕是得迟了。

胡嬷嬷当然不能说曹氏的真心话,当家夫人嘛,又是姑娘们的长辈,得保留些颜面。

她好不容易缓过了劲儿,笑了笑,道:“夫人说,衙门口的小吏不认得姑娘们,奴婢这张老脸,因着以前来给老爷、夫人跑过腿,稍稍能有点儿用,夫人就让奴婢来引个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叔母真是周全。”温宴笑了笑。

胡嬷嬷见她如此反应,也不清楚瞒过去没有,还是赶紧顺着台阶下了:“奴婢这就引姑娘们过去。”

石狮子后,两个小吏绷着脸站得笔直。

巡按大人到了,从上到下,各个都紧绷着,不敢出纰漏。

胡嬷嬷上前,道:“我们是定安侯府的,来寻温老爷。”

小吏道:“里头都忙着呢,贵府就别添事了,要寻老爷,等老爷下衙吧。”

“你这话……”胡嬷嬷的脸涨红了,刚要掰扯一番道理,就见黄嬷嬷往边上走了几步。

边上摆着大鼓。

黄嬷嬷抽出鼓槌,抡起胳膊,重重敲了下去。

咚、咚、咚——

胡嬷嬷惊得连捂耳朵都忘了。

小吏愣住了,待回过神来,赶紧去拦黄嬷嬷:“做什么?这是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报官呀,”黄嬷嬷又捶了两下,才把鼓槌交出去,“苦主上衙门报官,不都是先敲鼓的?”

胡嬷嬷噗得笑出了声。

小吏们面面相觑,很快,衙门里头使人来问,请了温宴几人入内。

堂上站了大大小小官员,想来是先前在听巡按说话。

温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正中的霍怀定。

霍家大伯父,比温宴记忆里的年轻了许多,精神也好得多。

李知府揣着手站在一旁,脸色阴沉,斜斜看了温子甫一眼。

温子甫只当没有察觉,走到温宴和温鸢跟前:“府里出什么状况了?”

“府里一切如常,”温宴把那块布料给拿了出来,“我是来报官的,昨儿祖母与叔母在寺中遇险,这布料是歹人身上的,还有血印子。”

所有人皆是一怔,连温鸢都讶异地看着温宴。

温子甫微微蹙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曹氏近来总在他耳边说温宴,尤其是昨日寺中应对,温宴给了曹氏不少思路,温子甫便觉得,这个侄女儿有些想法。

可这布料是怎么一回事?

他自然也想有物证、人证,免得李知府借题发挥,但兹事体大,尤其是巡按大人在,弄虚作假是不行的。

“你能确定是歹人的?”温子甫问,“事关凶手,不能出错。”

温宴道:“歹人行凶时叫我的猫儿撞上了,猫儿救主心切,扑上去撕咬,咬下来这块布。”

温子甫的嘴角抽了下,他怎么听着这么玄乎呢……

李知府走上前来,看了眼布上血迹:“姑娘,既然有证据,为何不早些拿出来?”

温宴揭了帷帽,冷冷看了李知府一眼:“因为我不敢。”

说完,她把布料又拿了回来:“寺中出事,我年纪小,惶惶不安,得了这物证,原想等叔父赶到之后,由叔父转交给知府大人。

叔父深夜至寺中,李大人催促办案,我一直没有插话的机会。

直到天明前,我得知大人与叔父在厢房前头交谈,想把物证送上,却听见大人质疑案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人当时,已然是先入为主地认定了‘婆媳相残’,叔父力争,大人都不改偏见。

我这个物证在大人眼中,恐怕也是我们侯府为了脱罪,作假出来的吧?”

李知府全然不知道今晨对话全叫温宴听了去,下意识看了霍怀定一眼,道:“温姑娘误会本官了,误会了!”

“那就当是我会错意了,”温宴大方极了,“那请大人赶紧把凶手抓回来。”

堂中,霍怀定背着手听,问师爷要案卷看。

李知府也不好干站着,问道:“姑娘,只一块布料,寻人就如大海捞针,不知其他线索……”

温宴打断了李知府的话:“证据我们出了,线索也得我们找?大人,我们是苦主,难道要连衙门破案也给包圆了?若是这样,我们报官做什么?”

这话可谓咄咄逼人。

若是搁在平日,李知府早让小吏赶人了。

可现在不行,霍大人还在呢。

且这位苦主是个姑娘家,论辈分,算是“贤侄女”,当着这么多人,明面上还是得给温子甫些面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不是……”李知府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见那黑猫从温宴怀中跳下。

他扭头去看那猫,只看猫儿身子矫健、小跑进了大堂,而后四肢一跃,跳上了大案,一爪子按在了他的惊堂木上。

“什么意思?”李知府的脸胀得通红,指着猫,问温宴,“姑娘,这是衙门,不是花园,报案不用带着猫!”

温宴道:“它的意思是,苦主把什么都做了,那知府的位子,它坐它也行。”

黑檀儿满意温宴的解释,长长喵了一声。

李知府的脸比猪肝都红了。

“你侄女说话真是……”李知府只好冲温子甫哈哈,“府里教得可真厉害。”

温子甫想起天明前的事儿就生气,一板一眼道:“大人这话不对,下官的这个侄女长在京中,说话做事全是宫中教的,宫里教得好,下官不敢居功。”

李知府差点要当堂骂娘了!

原想要个台阶,温子甫不但不给,还一脚踢翻,顺便挖了个坑。

他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回一模一样的套路,温子甫捡起来又用?!

站在这儿的官员,上次就是这么被温子甫坑的!

黄嬷嬷睨了温子甫一眼,心想,举一反三,学得还不错。

胡嬷嬷站在黄嬷嬷身后,一个劲儿感叹三姑娘厉害。

不止自己厉害,养只猫儿都不是凡物。

此刻听温子甫这句话,胡嬷嬷更是激动万分。

老爷在府衙里竟是如此硬气,夫人肯定爱听这个。

胡嬷嬷在脑海里组织词汇,回头势必要描绘得生动形象,忽然就见那位霍大老爷合上了卷宗,不疾不徐走到了她家姑娘跟前。

“宫里教的?”霍怀定看着温宴,恍然大悟,“我说怎得瞧着面善呢,原来是夏太傅的外孙女。”

温宴朝霍怀定行了一礼:“离京一年,久疏问候,不知太妃娘娘与公主近来一切可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霍怀定笑道:“娘娘与公主都好,听说前些时日公主生辰时,还提了你了。”

温宴莞尔。

霍怀定睨了眼趴在案上的黑檀儿,轻咳了声:“把猫抱下来,到底是衙门里,如此不成体统。”

温宴应了声,朝黑檀儿招了招手。

黑檀儿不愿意,呲着牙喵了两声,见温宴坚持,它才骂骂咧咧地跳下来。

为了表达愤怒,还一爪子把惊堂木拍飞到了地上。

啪——

温宴蹲下身子把黑檀儿抱起来,贴在它的耳边,好言道:“给个面子。”

她得给霍怀定面子。

毕竟,霍大人太上道了。

出京之前,温宴连太妃娘娘那儿都不曾去过几次,更别说与霍怀定多熟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世,直到她嫁给霍以骁之后,才与霍家人亲近些。

温宴只在外祖父家中遇上过登门拜访的霍怀定,彼此见礼问安,仅仅如此。

时间久了,对方不记得她的模样也不稀奇。

幸好,霍大人记性不错,就这么认出来了,也省了温宴不少事儿。

霍怀定把案卷交还给师爷,与温宴道:“你家的案子,你来给我说说经过。”

温宴颔首,从温子甫听了李知府推荐,提议一家人登天竺说起,原原本本说了昨日寺中经历。

霍怀定经手的案子多了,心思细,自然听得出温宴言语中的保留和倾向。

“事情出了,怎么没有立即报官?”霍怀定干脆直问。

“我叔母被吓着了,一心救人,顾了东头忘了西头。”温宴道。

霍怀定又道:“官员们到了,却是直到半夜才把经过交代明白。”

温宴面不改色:“叔母胆子小,强作镇定,直等到二叔父赶到,有了主心骨,才定下心来。他们伉俪情深,全靠叔父支持,叔母才稳住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了,温宴抬眸看向温子甫。

温子甫会意:“大人见笑了,内子胆怯。”

温宴又去看胡嬷嬷。

胡嬷嬷一个激灵,忙不迭点头:“对,大人,我们夫人怕血,胆子很小的。”

霍怀定笑了声,示意温宴:“继续说。”

温宴之后的讲述,与案卷大体对得上,也就是发现布料这一段,因着昨日没有提交,案卷上没有写。

霍怀定让她说得详尽些。

温宴说得最详尽的,当然是温子甫和李知府的那段对话了。

李知府仗着巡按要到,敲打温子甫。

温宴就仗着霍怀定站在跟前,给李知府一梁一柱地把舞台搭起来。

“李大人说,若有他人行凶,必定闹出动静,”温宴道,“谁都没有听见声音,十之八九是婆媳内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知府抬起手,按了按额上虚汗。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顺平伯夫人胡搅蛮缠的,他实在摆不平,偏温子甫那日明示了,他左右为难,便借着此次机会,想让温子甫投鼠忌器。

结果,老鼠没打着,他的乌纱帽可能要被打偏了。

没瞧见巡按大人与温家姑娘,刚刚都认上亲了吗?

又是太妃又是公主的,宫里人和宫里人说话,还有他什么事儿啊!

李知府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与霍怀定道:“证据不足,下官一时想岔了,幸好温家今儿送这物证来,这案子重新审视、细细查证,不会错怪了好人。”

霍怀定才至临安府,没打算一踏进来就先把知府给摁了,见此,也就给了个台阶。

“查案子,走弯路不怕,能走回正道就好。”霍怀定敲打了几句。

李知府赶忙点头,请人送温家姐妹离开。

温鸢直到登上马车,才长舒了一口气:“今儿亏得三妹厉害,姐姐没用,说着是让你给我壮胆,实则全是你在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宴道:“我长在宫中,皇上、娘娘都见过,不惧官帽子。定安侯府的事儿,又分什么你我。”

温鸢挤出个笑容来。

马车驶离。

过了会儿,从府衙里走出来一青年人。

未及弱冠,模样俊秀。

他不是官身,先前也就没有站在堂上,老老实实坐在偏厅里等候,把堂上的状况听得一清二楚。

青年不疾不徐沿着街走到了驿馆,到一间房外,用力拍了拍门板。

里头毫无反应。

青年啧了声,转身从开着的窗户处翻了进去。

“你从进城睡到现在了,”青年在椅子上坐下,看着榻上以书遮目的少年,“怎的,现在睡饱了,你好夜游西湖?”

少年叫他吵醒了,不满意地啧了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年也不管,道:“你没有跟着我和父亲去衙门,真是可惜了。

堂上说事时,来了一苦主,那苦主可有意思了。

你应该认得,成安公主以前的伴读、夏太傅的外孙女,嘴巴真厉害,把那位李知府堵得说什么都不对。”

青年一面说,一面给自己倒茶,待饮了一口,才注意到,榻上的少年已然挪开了盖在眼睛上的书,支着膝盖坐起来了。

“吓我一跳,”青年道,“你什么时候爬起来了?”

“你太吵了。”刚刚睡醒,少年的声音有些哑。

“我不吵你能睡到天黑去,”青年起身往外走,“你醒了就行,我回屋换身衣裳,等下出门观景去,霍以骁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继续睡了!你跟着来江南,就是来秋乏冬眠的?”

青年前脚刚走,后脚,霍以骁又直挺挺地倒了回去。

书依旧盖着眼,他却失了睡意。

他来江南,是在京中待得实在烦闷了。

二皇子没事找事儿,在校场上故意发难要比武,霍以骁不肯吃亏,两人借着比试,各伤了对方一条胳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以骁伤得轻些,事后挨罚自然重些。

皇帝又狠不下心真罚他,弄得几位皇子见了他都不自在。

正好,霍怀定要巡按江南,霍以骁便拉上霍以暄,跟着出来了。

一是散心,二是,碰个运气,也许会遇上温宴。

只是,霍以暄刚才怎么说的?

温宴去了衙门,还一张嘴把李知府堵着了。

那个常常抱着公主的波斯猫晒太阳、性子平和文气、说话多斟酌、慢悠悠的温宴?

啧!

那李知府,怕不是个结巴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马车一路到了二门上。

胡嬷嬷下车,瞧见边上还停了一辆,便问门房上的婆子:“有客登门?”

婆子眼睛一亮,忙道:“是那顺平伯夫人来了!趾高气扬的呀!妈妈赶紧去长寿堂,只二夫人一人,恐不是对手。”

胡嬷嬷脑袋里的故事被这消息冲得七零八落,她也顾不上那些了,忙回身去挽黄嬷嬷:“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老姐姐随我走一趟。那伯夫人呐,对老夫人就不客气,我们夫人是晚辈,定是要吃亏的。”

温宴冲黄嬷嬷点了点头。

黄嬷嬷就被风风火火的胡嬷嬷拽走了。

温宴和温鸢跟上去,进了长寿堂,没有着急进正屋,而是站在廊下窗边,悄悄往里头看。

曹氏的笑容眼瞅着是要撑不住了。

都说婆母训儿媳,做媳妇的都得受着。

曹氏没叫桂老夫人训过几次,今儿叫别人的婆母训个了狗血淋头。

偏身份有别、长幼有序,曹氏忍得心焦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顺平伯夫人冷冷道:“我听说巡按大人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出这样的事儿,你丈夫怕是不好应对吧?

我刚看你婆母那样子,鬼门关上硬拖回来的,得有桩喜事冲一冲。

侄媳妇,还是听我一句劝,见好就收。

一个克死了爹娘的小丫头,我们府上不嫌弃,已然是看在这么多年的关系上。”

温鸢听得气愤不已,下意识去看温宴。

温宴脸上淡淡的,低声与温鸢道:“无妨,随她说。”

前世,这么说她的人多了,最后都是一个结果——没有好下场!

温鸢安慰一般,按了按温宴的掌心,然后就见胡嬷嬷捧着一碗汤药,进了屋子。

曹氏正干巴巴地应付伯夫人,见了胡嬷嬷,心思一下子就走偏了。

温宴她们这是从衙门里回来了?

姐妹俩去报官,遇上什么事儿了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嬷嬷是不是威风了,那只黑猫又是什么用场?

她只想听那些!

眼前这个跑别人家里指手画脚的老太婆能不能赶紧回去!

胡嬷嬷给曹氏递了个眼神。

她听了黄嬷嬷的指点,待把药端到老夫人床前,借机打翻,丫鬟婆子涌入收拾,顺平伯夫人若不肯识趣地走,那就晾着,总归伺候伤者是很费时费劲的。

一会儿再把药炉往廊下一支,扇子用力摇,伯夫人爱闻那药味就闻着吧。

那位毕竟是伯夫人,不能来硬的,伯府不讲理,他们定安侯府还要名声呢。

胡嬷嬷听着有理,便要如此办了。

曹氏起身往里间走,伯夫人亦跟上了。

温宴和温鸢也转到了后窗,透过半启着的窗子往里头张望。

没想到,胡嬷嬷刚唤了声“老夫人”,桂老夫人就睁开了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顺平伯夫人见此,道:“这会儿看着精神还不错,不如把事情……”

桂老夫人就跟没有听见似的,就着胡嬷嬷的手,含了满满一口药。

而后,身子一歪,噗得喷了出来,全沾到了伯夫人身上。

伯夫人一张老脸铁青。

桂老夫人二话不说,又是一口。

噗——

别说曹氏和胡嬷嬷,窗外悄悄探头的温宴和温鸢也看呆了。

桂老夫人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岔气了,捂着肚子喊痛。

黄嬷嬷从外头进来,最先回神,冲到床边:“莫不是伤口裂开了吧?二夫人,赶紧请医婆来看看!

哎,伯夫人,我们老夫人受伤之后啊,就不太清醒,举止如小童,您多担待。

您这身衣裳看着是不能穿了,赶紧回府换一身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来个鬼!

顺平伯夫人气得险些仰倒,骂了声“疯婆子”,甩了袖子就走。

曹氏看着这一番变化,目瞪口呆地问黄嬷嬷:“医婆还请吗?”

“请,”黄嬷嬷道,“多请两个。”

温宴笑了一阵,绕回屋里,观察了桂老夫人一会儿,凑上去轻声问:“祖母,您是清醒着还是糊涂着?”

桂老夫人眼皮子一翻,继续喊痛去了。

温宴有些吃不准,但不得不说,对付顺平伯夫人,还就需要桂老夫人如此。

一来,辈分相当,二来,老夫人受伤后举止无状,衙门的案卷上都写着她时颠时不颠,无法询问案情经过。

桂老夫人那两口药,皆是冲着伯夫人去的,因而被褥都干净,只地上落了些,丫鬟很快就收拾好了。

曹氏来拉温宴,轻咳了声,道:“衙门里还顺利吧?”

“我和大姐去时,刚好遇上巡按大人了,”温宴顿了顿,轻叹了声,“哎呀我给忘了,祖母需要静养,叔母,我们去外头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曹氏连连点头。

床上,背对着所有人的桂老夫人哼哼唧唧翻了个身,瞪大一双眼睛直愣愣看着曹氏。

曹氏叫她看得背后一阵发冷,一个激灵,道:“在这里说也一样。”

温宴这下吃准了,道:“我和大姐先去看看三叔母,叫胡嬷嬷先给您说说。”

桂老夫人根本就是装糊涂。

她这么做,就是想知道,温宴和霍以骁的关系是不是真如温宴自己说的那样。

温家受挫,温宴到了霍怀定跟前,对方是个什么反应、如何应对。

此举进可攻、退可守,没了影的凶手不好抓,老夫人只要在关键时候“清醒”过来,衙门也别想把罪名硬盖到安氏身上。

至于坊间传言……

要么安氏自己活下来,要么衙门能抓到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两样,老夫人不装颠也使不上劲儿。

桂老夫人精明又爱算,如此包赚不赔的生意,自不会错过。

温宴理顺了,自然要给胡嬷嬷腾出舞台来。

温宴和温鸢两个正主在前,胡嬷嬷再能渲染情绪、层层递进,也不好意思腆着脸发挥。

得让胡嬷嬷放下心中包袱、放胆去说。

给桂老夫人喂一颗定心丸。

夜色沉下来,临安城的热闹不输白日。

霍以暄进了府衙。

李知府看着霍以暄把食盒交给霍怀定,赶忙夸道:“霍大人,公子可真有心了。”

“难得孝顺,”霍怀定轻笑了声,问霍以暄道,“你们两人用了晚饭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会儿去。”

李知府听他们父子对话,这才注意到,角落处还站着个人。

那人隐在夜色中,身影不太清晰,只分辨出是个少年人。

“那位是……”李知府询问。

霍怀定道:“家中侄儿。”

李知府自不再多想。

霍以暄话多,问道:“就今儿下午遇上那案子,我们刚在街上听到的,说顺平伯夫人前脚出了侯府,侯府后脚就请医婆了。

定安侯夫人本就身受重伤,又被气到吐血。

这两家是世仇吗?”

李知府笑不出来了,尴尬地搓了搓手:“是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顺平伯府那季究想娶我侄女儿,就是夏太傅的外孙女,下午来送布料的那个。我们家不同意,拒了几次了,”温子甫从书房里出来,听说老母亲被气吐血了,哪里还管李知府是个什么应对,直接道,“对方不依不饶,又是书院里打我侄儿,又是污蔑我侄女儿,什么脏水都泼过来。”

霍以暄顺口道:“临安不愧是旧都……”

霍怀定瞪了他一眼。

霍以暄赶紧把后半句“世家纨绔不着调起来都一个样儿”给咽了下去。

李知府一手捂着心窝,一手按着额头,背过身去不掺和了。

角落里,霍以骁抬起眼皮子。

顺平伯府硬要娶温宴?

季究?

又是个什么货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霍以骁出了府衙,靠着石狮子站了会儿,就见霍以暄小跑着出来了。

“怎得不说一声就走了,”霍以暄一把勾着霍以骁的肩膀,“迫不及待想游西子湖?”

霍以骁没有动,只道:“暄仔。”

霍以暄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收回胳膊站直了。

见他如此反应,边上候着的亲随噗嗤笑出了声。

霍以暄瞪了亲随一眼,佯装随意地摸了摸鼻尖:“你能别学我爹吗?吓死个人。一听就觉得没好事儿。”

这是他的小名。

母亲自幼这么叫他。

随着年岁增长,母亲不再这么叫了,倒是父亲一直不曾改口,尤其是训人的时候。

自家兄弟几个听得多了,时不时也打趣两声。

“有事说事。”霍以暄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以骁道:“想游西子湖,你认得路吗?渡口在哪儿?”

“不认得,”霍以暄答,“问人呗,你不想开口,我还长嘴了呢。”

霍以骁道:“叫人引上黑船,一壶酒百银,一首曲子千金,我们两个跳湖报官吗?”

闻言,霍以暄笑了起来。

这是今夏京城里最好笑的笑话。

有几家纨绔自诩风流,结果着了道,不得不报官了事,银子虽然保住了,面子丢了个干净。

西子湖上的花船,跳下去断不了腿,但绝对更丢人。

霍以暄笑着道:“那你说怎么办?”

霍以骁朝府衙大门抬了抬下颚:“问他们要个引路的。”

衙内,霍怀定正品尝着临安佳肴,就见霍以暄去而复返。

霍以暄道:“都说西湖四季昼夜景色各异,不游西子湖就白来了趟临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怀定睨他:“说重点。”

“我们不认路,”霍以暄忙道,“缺个向导。”

李知府一拍胳膊。

他这是在临安城当官当糊涂了,竟然忘了这一条。

巡按到了,衙门办事要干净漂亮,把公子们照顾好,也是重中之重。

霍家的公子,不说能称兄道弟,就交个朋友、结个善缘,也是极好的。

李知府忙道:“年轻人游湖,还是同龄人结伴的好,我家没有这个岁数的儿子、侄儿,温同知府上倒有一位,只是家中遇险,不便消遣,这样,让孟同知的长孙给公子们引个路?”

霍怀定应了,只是道:“就看个景,吃盏酒,不许胡来。”

孟同知的长孙孟钰被叫了来,他个头不高,说话温和,看着是个实诚人。

既是引路,孟钰就老实引路。

霍以骁不怎么开口,孟钰便不搭话,只与好脾气的霍以暄说些城中趣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临安城热闹。

渡口渐近,人也越发多了起来。

孟钰正要打发小厮去寻只小船,突然听边上人问起了季究。

“那人怎样?”

孟钰定睛一看,问话的是一路上几乎没有开过口的霍以骁。

“季公子……”孟钰斟酌着用词,道,“我与他只是面识。他是顺平伯夫人的幺孙,很受家中喜欢,平时与自家表兄弟一道,很喜欢游湖。”

霍以暄替他换了个直白点的说辞:“被宠得无法无天,狗腿子一堆。”

孟钰显然不是个会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干干笑了笑,借着备船先走开了。

“你问那季究做什么?”霍以暄见此,偏头问霍以骁,见后者没有回答,又自言自语,“那人跟你半点干系没有,硬说关系,因为夏太傅家那小丫头?”

霍以骁的目光落在渡口的灯笼上,淡淡道:“为了成安,成安若知道有这么个不识相的盯上了温宴,她准生气。”

“你什么时候还管公主生气不生气的了?”霍以暄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以骁不再开口。

孟钰寻了只小舟,船夫把一行人送到了一家船上酒肆。

船不大,酒菜味道极好,一面品酒,一面游湖,别有一番趣味。

远处,各色大小花船,丝竹声阵阵。

霍以暄靠着栏杆吹夜风,问孟钰道:“你说季究爱游湖,哪条花船是他家的?”

孟钰摇了摇头:“湖大船多,不好认。”

待船只靠岸,孟钰想把人送回驿馆,却不想,岸上已经寻不到霍家兄弟了。

四更天,星子都叫云层隐了。

一艘小舟摇晃着靠近了季家花船。

大抵是都已经醉了,花船上已经没有唱曲吃酒的动静了。

小舟上,霍以暄叹着问霍以骁:“你找了一圈难不能是就想看看这家花船长什么样?你得动手是吧?回头我爹问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暄仔。”霍以骁唤了声。

霍以暄捂了把脸:“行,您是爷,您说了算。我就想问问,骁爷您把人绑了,是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问几个事儿。”霍以骁说完,翻身跃上了花船。

船内酒气浓郁。

霍以骁不认得季究,但季究的衣着是船内最讲究的,他一挑一个准,提着对方的后领子又跃回了小舟上。

季究浑然不知摊上事了,半醉半醒着骂骂咧咧:“老疯婆子,吐药说成吐血,她倒是吐两口血看看!”

霍以骁面不改色地把季究的脑袋按进湖水中,又提起来。

季究呛了水,酒霎时间就醒了,还未等看清楚状况,就叫一块黑布蒙住了脸。

他叫了起来:“什么人?敢劫我?不知道我是谁吗?”

“谁啊,”霍以骁懒懒道,“季究嘛。”

“知道你还敢……哎呦!”季究被踹了一脚,痛得直喘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娶温宴?”霍以骁问道,“什么家底啊?”

季究道:“顺平伯府!哎——”

“问你自己呢,”霍以骁道,“有功名吗?功夫怎么样?”

霍以暄坐在一旁,听了这些,手里的酒壶差点倒歪了。

这都是什么问题?

老丈人考女婿?

霍以骁把自己当温宴的爹了?

季究亦是回不过神,下意识地答了“没功名”“不会武”之后,才品出不对劲儿来,叫道:“你又是什么人?你爹娘谁啊?”

“我娘早死了,”霍以骁道,“还有一个,他没认我这儿子,我也没想认他那个爹。家里有人当官,仅此而已。”

季究挣扎起来:“原来是个小杂种!我家有爵位,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说了一半,霍以骁一个抬手,把季究扔下了水。

噗通一声,干净利落。

翌日。

定安侯府中。

温宴出了屋子,就见黄嬷嬷和一婆子在院中说话。

那婆子说得眉飞色舞,待见了温宴,才赶紧正色,问了声安,匆匆走了。

温宴好奇:“妈妈与她说什么呢?”

黄嬷嬷上前来,替温宴理了理衣摆,道:“说恶人有恶报,那季究,又是大半夜的落入西湖,浑身湿透着被人捞起来了。”

温宴噗的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季究病了。

前回,落水的人多,动静也大,他没有在水里待多久就被救上了船。

今晨不同,季究扑腾了一刻钟才终于吵醒了花船上的人,待捞上船时,他冻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时至深秋,湖水寒冷,季究又怕又冷,浑身烧了个滚烫。

顺平伯府闹了个人仰马翻。

伯夫人心疼得哭天抢地,把曲家兄弟一通大骂,又把伺候不利的小厮打的打、卖的卖,依旧不能消了心中郁气。

待她听季究迷迷糊糊说了落水的经过,气得跳了起来。

好啊,原来是有个小杂种把她的宝贝孙子扔下水的!

她得报官,她要把凶手找出来!

小伯爷阴沉着一张脸进了临安府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知道季究被母亲、妻子宠得无法无天,连他想管教都无能为力。

可这回事情,真是季究吃了大亏。

“若是我儿不会水,或是迟迟没有被发现、体力不支……”小伯爷冷声道,“这是杀人!”

李知府后脖颈全是冷汗。

下天竺寺里的凶手没找着,西子湖里又冒出来一个。

他心虚地看了一眼霍怀定。

霍怀定昨儿才到,因着侯府案子,也算是了解了些季究之前的荒唐事。

得知季究凌晨又去西湖里游了一刻钟,他接了小伯爷的状纸。

本是存了几分好奇,可等他看了上头的陈述,手边的茶水险些打翻。

——我娘早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没认我这儿子,我也没想认他那个爹。

——家里有人当官。

这几个说法,怎的看起来叫他这么心慌呢。

虽然,临安城很大,人才济济,不缺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但这其中,认得温宴的,敢对顺平伯府的公子下黑手的,有能耐在半夜里不声不响把事情做成了的,还能把母亲过世、父子失和说得这么毫不在乎、清新脱俗的……

不是他想自夸,而是霍怀定思前想后,这样豁得出去的少年人,好像、可能,就那么一位了吧?

霍怀定当机立断,没有打翻的茶水最后还是翻了,沾湿了他的衣袖。

“哎,怪我怪我,看状纸没顾上,”霍怀定赶紧站起身来,抓了一把湿哒哒的袖口,“我先回驿馆换一身。”

李知府也想有个空闲时间理一理思路,自是应和,起身送霍怀定离开,又转头与小伯爷道:“兹事体大,本官先弄明白来龙去脉。”

温子甫的书案上堆满了文书,他头也不抬,冷冰冰道:“我家姑娘们不会翻墙,哥儿们不会打架,这事儿与我们侯府没有干系。”

小伯爷气得哼了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另一厢,霍怀定回到驿馆,大步流星往里走。

待知道霍以暄还在屋子里睡觉时,霍怀定越发笃定了猜想。

白天睡不醒,准是夜里当贼去了。

他一把掀开了霍以暄的被子:“暄仔你冬眠呢!”

霍以暄一个激灵,打了个喷嚏。

他陪着霍以骁在西子湖上吹了大半夜的冷风,一早起来有些咳嗽,正睡得云里雾里,就被霍怀定吓清醒了。

“你们两个昨晚上做什么去了?”霍怀定咬着牙道,“顺平伯府的小子落水,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跟我没关系。”霍以暄忙不迭摇头。

霍怀定不信。

霍以暄只好道:“跟以骁有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怀定一巴掌拍在儿子的背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夸一夸自家破案子的水平。

“以骁干什么把人扔下水?”霍怀定追着问。

“我哪知道他,”霍以暄道,“他说,温家丫头叫这么个货色给盯上,回头公主知道了,肯定不高兴。这话我不信,可我问不出来,不如您去问问?”

霍怀定抬手又是一掌。

他能问出来才怪!

名义上,霍以骁是他的侄儿,在被接回宫里之前,一直是在霍家长大,与霍以暄几兄弟处得也不错。

可毕竟身份不同,霍以骁敬他,叫他一声“伯父”,霍怀定却不敢真拿长辈的那一套去管侄儿,那不合适。

这个岁数的少年人本就不好管教,一个不留心能气死家里,霍以骁又因出身添了枷锁,几年下来,不似幼时活泼外向了。

不止霍怀定棘手,霍太妃都很是为难。

“扔人下水,万一出人命了怎么办?”霍怀定坐下,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远远看着的,没叫他真沉下去……”

霍怀定气笑了:“你还有理了。”

“有理没理,我都把他扔下去了。”霍以骁推门进来,说得漫不经心。

霍怀定道:“伯府来报官,总要有个说法。”

“临安府治安不行,抓不到人的案子也不止这一桩,”霍以骁说完,想了想又道,“伯府不是报官吗?您上门问问那落水的苦主,我随您去伯府走一趟吧。”

霍怀定应了。

霍以暄从被窝里爬出来,笑着问:“骁爷去伯府做什么?”

“赔礼?”霍以骁啧了声。

霍以暄当然不信。

就这位,耀武扬威还差不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以暄自是要跟着去,赶紧换了身暖和衣裳,见霍以骁穿着昨儿那一身,不由问道:“不换一身?万一叫他认出来。”

霍以骁抬着步子往外走,道:“我打断朱晟一条胳膊时,换衣裳了吗?”

霍以暄哭笑不得。

二皇子是以比武谋私,想下黑手,校场上那么多人看着,谁还不认得谁啊。

昨夜是摸黑“行凶”,这不一样。

罢了,朱晟是皇子,那季究又算什么。

驿馆外,停了一顶轿子,轿夫不知道被主家打发去哪儿了,只边上站着个小丫鬟,见霍以骁等人从驿馆出来,她忙隔着帘子与轿中人说话。

很快,一姑娘从其中下来,没有戴帷帽,朝几人行了一礼,笑盈盈的,正是温宴。

霍怀定和霍以暄都停下了脚步。

只霍以骁,仿佛没有看见她,径直往另一侧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宴见状,赶了几步,直直拦到了霍以骁跟前,抬着眸子看他:“久违了。”

霍以骁看了她两眼,才“哦”了声:“是你啊,没认出来。”

温宴心里越发笑开了花。

上辈子,温宴听霍太妃提起这年霍怀定巡按之事,霍以骁还骗她说自己不曾抵达临安城。

那时,霍以暄不在了,温宴又不方便问霍怀定,就只是猜测,没有准数。

今生她特特赶在霍怀定到临安前回府,就是来堵霍以骁的。

看,叫她堵上了。

露馅了吧?

装,你继续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霍以骁有些躁。

温宴也不说什么,只温温和和地冲着他笑。

他微微偏了偏视线,道:“我们要出去。”

温宴佯装没有听懂霍以骁的意思,站在原地,半步不让。

霍以骁只好自己让了,往边上侧了一步,想越过温宴。

没想到,温宴也跟着挪了一步,又把他的路堵了。

霍以骁挑了挑眉,问温宴:“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直说。”

温宴笑容不减,道:“四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在京里时,宫中、官场,提及霍以骁时,都称他为“四公子”。

最初,为了能有个合适的称呼,各处没少费心思。

皇子伴读皆是少年人,家中长辈在朝中为官,各处官员提及,直呼其名、甚至叫一声“贤侄”都不为过,可霍以骁身上毕竟留着龙血,谁有那么大的脸跟皇上去称兄道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骁爷”是霍家里头的叫法,但让一众年过半百的老大人们也这么叫,似乎不太对味。

不能称殿下,不能叫名字,恭谨不足不行,过了也不行……

最后,就定了称“四公子”。

霍以骁在霍家行四,若有一日认祖归宗,在一众皇子之中亦是行四。

左右出不了错。

霍以骁没有回答。

“我们去顺平伯府。”霍以暄突然过来,话一出口,就收了霍以骁一个眼刀子。

霍以暄摸了摸鼻尖,怎的,那顺平伯府是不能提吗?

他也是无奈极了,全然不知道这两人在这儿僵持个什么劲儿,想看看状况,却被他老子打了一通眼神官司,逼他来问一声。

硬着头皮,霍以暄问:“温姑娘怎么来了?是有案子状况要寻家父?”

温宴答道:“听说季究半夜里被人扔下了水,我是来道谢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以暄猛得转头看霍以骁。

他们两个半夜搞事,被自家老父亲看出来也就算了,温宴又是怎么知道的?

霍以骁蹙眉,冷声道:“你谢错人了。”

“除了四公子,临安城里还有哪一位会把季究扔下水?”温宴反问他,“若不是,公子为何要去顺平伯府?无事不登三宝殿,去看热闹?”

开场白被温宴还了回来,霍以骁哼着笑了声,不认也不驳,只是转过身去,抬步往回走,慢悠悠道:“那就不去了。”

温宴这回没绕过去拦他,目送霍以骁进了驿馆,这才走到霍怀定跟前,道:“给霍大人添麻烦了。我还有事要与四公子说,霍大人能否明日再去伯府?”

霍怀定失笑:“那就明日吧。”

霍以骁这两年的脾气有一阵没一阵的,霍怀定也没有一点儿办法。

动手的人不去,他还去做什么?

去跟季家打哈哈吗?

温宴也进了驿馆,左右张望,霍以骁已经走得没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以暄的指腹抵着下巴,突然福至心灵,冲边上亲随道:“给温姑娘引路去。”

亲随忙不迭进来,给温宴比个了请的手势,一路引着往里去,直到最里头的屋子。

门,关着。

温宴上前敲了,里头没给反应。

她走到窗前,一把将窗户启开,探着头,朝里头道:“四公子是让我翻窗吗?”

说完,温宴也不急,等了会儿,就见门开了。

霍以骁绷着脸走出来:“到底什么事儿?”

温宴笑着道:“公子从京中来,公主可有什么话捎给我?”

“没……”霍以骁话一脱口,又转了个弯,“成安一切安好,让你不用惦记。行了,季究是我扔下水的,我不给他点教训,回头成安知道了,肯定要闹。”

温宴“哦”了一声,语气有些失望。

霍以骁南下,成安公主是不知情的,自然不可能捎话给温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宴故意这么问,就是想把对话又绕回季究落水上。

可惜,霍以骁的反应还是快,这么个坑,没有踩下去。

温宴便道:“尽地主之谊,请四公子夜里游船。”

这下,霍以骁愣住了,靠着门板,上下打量她。

他感觉到温宴变化很大。

一年未见,温宴比印象之中长高了些,模样亦有些变化,大抵就是老人们说的“长开了些”。

当然,让他觉得变化更多的,是温宴说话的语气。

以前,她很温吞,笑起来淡淡的,语调很慢,斟酌之后才会开口。

哪怕是被他撞见她和成安公主翻墙,她也只是在成安求他不许说出去时,站在一旁浅浅的笑。

不似现在,情绪外放,笑容盛了,说话都活络起来,张口就是“翻窗”。

温宴变了许多,变得和他记忆里的那个人相去甚远,霍以骁却觉得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笑容盛了,说明她生活平顺,开心事儿比糟心事儿多。

说话活络,是她离了宫城,不用再小心翼翼,怕脱口而出的话失了礼数、分寸。

霍以骁有那么点羡慕,而后自嘲一般抿唇笑了声。

他的枷锁来自血脉,和温宴不一样……

垂着眼,霍以骁道:“温宴,且不说男女有别,我跟你还没有熟到要尽地主之谊的地步吧?”

“是吗?”温宴笑道,“我以为,万两银子的交情,很不浅了呢。把我从牢里捞出来的银子,是四公子掏的呀。”

那本是桩冤案,只是各方原因压力,最终定了罪名。

皇上有心放过他们姐弟,衙门便揣摩着圣意行事,权衡了数量,收钱放人。

从前,温宴一直以为自己的那份是定安侯府出的,后来才知并非如此。

她又把这份恩情记到了成安公主头上。

直到她再见到成安,公主抱着她大哭了一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万两现银,对成安而言也是天大的数目了,她去求了惠妃。

惠妃彼时亦处在风口浪尖,怕一着不慎又惹是非,便不许成安掺和。

成安有心无力,急得团团转,直到听说有人出了银子,才松了一口气,又想方设法托人送了一匣子首饰给温宴做个念想。

温宴直到婚后数年才晓得出钱的是霍以骁,连她从牢中出来,等着侯府来接她时小住的庄子,也是霍以骁的私产。

霍以骁把好事全做了,嘴上却不说,也不认。

温宴前世与他做夫妻处出来的道理,就是别信霍以骁说什么,这人别扭着呢。

果不其然,霍以骁闻言,乱了阵脚。

漫不经心的态度摆不下去,他以手做拳,咳了两声:“银子是成安问我借的。”

又是成安,公主的名头可真好用。

“公主到不了临安,我就请公子了,”温宴弯着眼,也不戳穿他,只是又上前一步,抬着头,压着声儿,道,“我夜里出门可是要翻墙的,你千万别让我白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驿馆的院子里有一株金桂。

这几日开得正盛。

随着温宴的一进一退,霍以骁闻到了一缕香气。

不是桂花香,没有那么的甜腻,很清雅,淡淡的,却是顺着鼻息而入。

霍以骁不懂姑娘家用的香料、花露,分不清每一种的区别,但他知道,他闻到的是温宴身上的味道。

这么清淡的香气,压过了浓郁的金桂,只一个呼吸,就叫人记住了。

霍以骁垂着眼,背在身后的手指捻了捻。

他还是有些躁。

不是急躁、也不是烦躁。

他自己也说不清。

温宴观察着霍以骁的反应。

做过几年夫妻,她还是能抓住霍以骁的情绪变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抿着唇笑了笑,温宴没有等他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自顾自道:“说好了啊,今晚戌初,我让岁娘在渡口候着。”

说完这句,温宴越过霍以骁,脚步不疾不徐地往外头走了。

清风吹来,霍以骁又闻到了那股香意,他啧了声,推开门板进了屋子。

不起眼的角落里,霍以暄一直暗悄悄地看着状况,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赶在在霍以骁关门前,霍以暄大步流星着挤了进去。

霍以骁冷眼看他:“做什么?”

霍以暄双手按在霍以骁的肩膀上,把人压到桌边坐下,笑嘻嘻道:“你和温家那小丫头很熟嘛!她邀你游船,你今晚上去是不去?”

霍以骁靠着椅背,没有回答。

“去呗,”霍以暄道,“人家要尽地主之谊,你却不赴宴,未免太落人颜面了。到底是个姑娘家,这点面子,你还是要给的。”

霍以骁哼了声。

霍以暄亦坐下,凑过去继续道:“万两银子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就说去年你急匆匆地问我借现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不大肆置产,又不金屋藏娇,也没有其他流水开销,按说不会缺银子花。

原来啊原来,是为了救那小丫头。

做好事还不留名,你到底怎么想的?”

一提起被温宴识破的万两银子,霍以骁的脸色一沉。

他没有当面怼温宴,此刻把气都撒在了霍以暄身上:“我怎么想的,关你什么事!”

“关啊!”霍以暄摇着脑袋道,“那银子里有一大半是我东拼西凑弄来的。

我跟温家小丫头没有万两银子的交情,几千两的交情还是有的。

你要是不去游船,那我就去了啊。

她要宴客,那船上自少不了美酒佳肴,说不定还有唱曲的、说戏的。

西子湖那么大,孟钰昨儿带我们游的只一小片,我还没有过瘾呢!

你别不服气,不然你现在就把那银子换我,要现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以骁气着了,也气笑了,在桌子底下就给了霍以暄一脚。

霍以暄抱着腿一面喊痛一面笑:“说真的,那小丫头挺好看的,尤其是那双眼睛,晶亮晶亮的,跟蕴了水似的,笑起来那么甜,她说什么别人都得跟着点头说好,你居然能狠心不理。”

明知道霍以暄是故意打趣,霍以骁还是来了脾气,啧道:“好看?你也想跟季究一样?”

“老丈人问家底是不是?”霍以暄哈哈大笑,“前年中了秀才,来年会参加秋闱,只要不失手,举人应该不在话下。练过些功夫,骑射尚可。”

霍以暄一边点火一边跑,自个儿拉开了门,大笑着躲出去了。

霍以骁的性子时闷时狠,霍以暄这个当哥哥的,少不得操心。

今儿发现有这么几桩趣事,打趣之余,亦有放心。

这臭弟弟肯定默默喜欢人家小丫头呢。

会喜欢人,就不算无欲无求,心中有着期盼,才不会一路阴沉下去。

不止是霍以暄,霍怀定都焦虑过,那样的一个身世,又是如此处境,一蹶不振亦不奇怪。

霍以暄把亲随叫来,交代道:“看着他,若是酉正都还在屋子里半步不挪的,你来叫我,今儿绑都得给他绑上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亲随重重点头。

夜幕降临,驿馆里外都点了灯笼。

霍以骁躺在床上。

先前他睡着了,本以为会一直睡下去,哪知道越来越清醒。

随着时间渐近,更是闭眼一瞬都觉得多了些。

翻来覆去间,金桂花香从窗户传进来,绕在呼吸中,霍以骁翻身坐了起来。

他不喜欢这么甜腻的味道,不及温宴身上的……

指关节抵着额头,霍以骁叹了声,双手重新束发,出了屋子,蹬墙翻了出去。

盯着他的亲随小跑着去报霍以暄。

霍以暄连连摇头:“早些出门,还用得上心急火燎地翻墙吗?”

驿馆离渡口不算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华灯下的临安城,依旧热闹。

岁娘在渡口四处张望,等到了戌初,一眼瞧见了从前头过来的霍以骁。

她赶紧迎上去:“请四公子安。”

霍以骁道:“她人呢?”

岁娘道:“渡口上人来人往的,您往这边上小舟,姑娘在湖中花船上等您。”

霍以骁跟着岁娘到了一处水岸,见她和船夫交代完,请他登船,冲口道:“你看着倒是驾轻就熟。”

岁娘眨了眨眼睛:“确实不是头一回。”

霍以骁脚下一顿,小舟晃了晃,船夫赶忙稳住小舟。

小舟离岸,缓缓往湖中去,霍以骁站在船头,看着远处大小不一的花船,眉头一点点锁了起来。

行了两刻钟,小舟靠上了一花船。

霍以骁也不等人架木板,起身一跃就上去了,站定后,他转头问岁娘道:“之前引的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岁娘不怕翻墙,却也学不会霍以骁的工夫,正抬着头等木板,闻言一愣:“什么?”

霍以骁咬着牙关又问了一遍。

岁娘“哦”了声,还未回答,就听见了自家姑娘的声音。

温宴从船舱出来,冲霍以骁笑了笑:“四公子想知道什么,不如问我。”

湖风吹来,船舱四周的纱幔随风轻缓。

温宴就站在纱幔前方,碎发叫风吹起,珠串轻轻响着。

霍以骁的目光定在了她的身上,他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清雅香气,是他喜欢的。

轻咳了声,霍以骁抬起脚步往船舱走。

越过温宴时,他微微顿了顿,道:“你这待客之道,还真是特别。”

温宴莞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船舱里。

案上摆了酒菜。

霍以骁扫了一眼,大部分是江南一带、尤其是临安城里的名菜,并几样京城菜。

他不算特别挑食,但也有一两样忌口的食材,眼前竟是一样都没有。

温宴没有叫船上的小厮、娘子招待,只让岁娘守在一旁。

请了霍以骁坐下,温宴陪坐,拿着酒壶给他添了一盏。

霍以骁看向温宴,眉头微锁。

温宴没有解开披风,船舱两侧亦摆了两只炭盆。

虽然湖中夜风大,又是秋季,但在霍以骁看来,实在没有冷到这个地步。

他记得温宴从前不怎么怕冷的。

有一回,积雪到了脚踝处,他把皇上气得够呛,在雪地里罚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遥遥的,听见清脆笑声顺风而来。

后来遇上了才知道,是成安和温宴与几个小宫女一道在花园里打雪仗。

温宴当时连雪褂子都没有披,黄嬷嬷在后头苦口婆心,她却仗着不冷不肯添衣。

好多人都说,江南的冬天极少鹅毛大雪,与北方冷的截然不同。

温宴哪怕不适应,这也到底不是腊月。

今日请他登船游湖,却又摆出炭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霍以骁哼道:“你不若再多摆几个炭盆,便是三九天,都能在湖上飘着。”

温宴只当没听出他话里的刺,笑道:“都说断桥残雪是一景,我还未曾看过,四公子说的在理,等今冬落雪时,我再坐船来看。”

四两拨千斤。

跟棉花似的。

霍以骁不满意,干脆端起酒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自己酿的,”温宴道,“与城中卖的酒都不一样。”

霍以骁抿了一口,是桂花酒,还是温的。

他不喜浓郁的桂花香,倒不讨厌这盏桂花酒。

温宴好像没有放足桂花的量,香气一下子淡了许多,又不晓得添了什么料,入口顺和。

“你和成安平日还捣鼓这个?”霍以骁疑惑。

温宴笑了起来。

霍以骁会这么想很正常。

在寻常人看来,父母亡故后的这一年,温宴是不会有心思去研究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的。

能酿出一壶能入口的酒,自然是以前在京中掌握的手艺。

事实上,酒是新酿的,手艺是前世成亲之后学的。

霍以骁彼时的戾气远胜少年时,在宫中、朝堂行走,亦不可能远离酒水,郁郁之时,一壶冷酒接一壶,伤了肠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宴听了太医的建议,又寻了几位京中酿酒的老师傅,从照着方子配酒到自己添温补的药材进去,虽不能说对身体有多大益处,但总好过之前的冷酒伤胃。

时间长了,当然也清楚霍以骁喜欢什么样的口感滋味。

此番从庄子回到定安侯府,温宴知道霍以骁八成会跟着霍怀定抵达临安,便早早让黄嬷嬷寻了材料、备了酒。

不过这么些时日,从头酿造是不够的,就拿现成的调兑,今儿搬上船来。

这一些,温宴没有说给霍以骁听。

霍以骁几次都拿成安公主做挡箭牌,那温宴也就顺水推舟,默认了。

温宴提着酒壶,给霍以骁添了,又拿着勺子筷子,给他布菜。

花船缓行,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丝竹曲调。

霍以骁有些心不在焉,下意识地吃酒用菜,待回过神来时,才隐隐察觉出一些不对味来。

太自然了。

逢大节时,宫里赐宴,皇上、皇子、近臣,坐了一大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内侍们摆桌添酒布菜,他们是老宫人们仔细教导过,惯常做这个的。

霍以骁被他们伺候着,都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不自在。

而温宴的动作总是这么恰到好处,让他感觉不到一丝的不舒坦,反而是被带着、顺着她的节奏,一筷子接一筷子的。

甚至,温宴在顾着他的同时,都没有耽搁她自己用饭。

温宴怎么能把这事儿做得如此得心应手?

她在宫中数年,作为成安的伴读,她根本无需做这些事儿。

天赋异禀?

还是她经常给人布菜,太习惯了?

舌尖抵住了后槽牙,登船之时没有弄明白的那个问题又泛了上来。

跟眼前拿炉子煨着的锅子一样,咕噜咕噜的。

“哪个?”霍以骁看着温宴,语气颇为冷淡,“之前你让岁娘引上船的是哪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哭笑不得。

猜到他会问,也猜到会是这样的口气。

“四公子原是想问这个呀,”放下了手中筷子,温宴笑道,“我先前让岁娘引上船的那人,四公子也认得,正是季究。”

季究?

霍以骁的眸子骤然一紧,嗤了声:“你请他吃了什么?桂花酒、这一桌子菜?”

温宴支着腮帮子笑了一会儿,这才往前倾了倾身子,眼珠子一转,轻声道:“三只耗子,很肥,活的。”

有那么一瞬,霍以骁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看着温宴手指比划的那个“三”,眼睛晶亮晶亮的,丝毫不掩饰她的得意,霍以骁一肚子说不出来的闷气顷刻间全散了。

没有崩住,他甚至抱着胳膊笑出了声。

温宴抿了一口酒,道:“那天啊,我让岁娘骗他登船,让他白等着,他自己把自己灌醉了,然后回去找他那群兄弟打架,我就在小舟上看着,把三只耗子都扔了上去。”

霍以骁听她描述,笑了好一阵,这才定神看着温宴:“想法很不错,你是怎么让他跟狗腿子打起来的?他再醉也不至于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宴刚才把那一段隐下了,此时,她清了清嗓子,把那日学曲家兄弟声音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霍以骁没有听过那几人说话,可随着一句又一句的变化,他意识到了缘由,不禁讶异极了。

“你……”霍以骁指着温宴的喉咙。

温宴道:“我听过的都可以,说句大不敬的,连皇上和太妃说话,我都可以。”

霍以骁心头一怔。

他还未及往深处去想,只听温宴又开了口。

“四公子说得对,无事不登三宝殿,”温宴道,“你不用否认,我知道季究是被你扔下水的,顺平伯府此番要告状寻凶,虽然最后抓不到你我头上,可我做了初一,你做了十五,我们两个是一条船上的,不是吗?”

霍以骁下意识要点头,这才意识到,他差点儿又要掉到温宴的坑里去。

还好他反应快。

他坐直了身子,沉声问:“你怎么知道是我动的手?或者说,在你到驿馆之前,你本不该知道我到了临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霍以骁的江南之行,并不宣扬。

便是到了临安府,衙门里也只知道霍怀定此番巡按带上了儿子、侄儿,并不晓得这位侄儿是传言里的霍以骁。

孟钰带他们游湖,见霍以骁不愿多作交谈,也很识趣。

他半夜里把人扔下水,不过半天,温宴就拦到了驿馆外。

按理,在定安侯府中的温宴是不会知道他来了。

既不知,又是如此猜到了他的头上?

温宴抿了抿唇。

霍以骁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酒盏。

温宴看到了,也心有准备——他在猜忌她。

猜她在京中另有眼线,猜她背后站着另外的人,猜她不仅不中立、甚至投靠了他的敌人,猜她的接近别有用心。

如此被质疑,温宴不会觉得心寒,反而全是心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知道霍以骁面对着些什么,又经历着什么。

身份带给他的,从不是龙子的高高在上,而是算计和防备。

几位皇子对这个不知道何时就会认祖归宗的“兄弟”,岂会毫无芥蒂?

况且,皇上平日里对霍以骁偏宠,又对霍太妃尊敬、孝顺,别看霍氏一门在朝堂上不显山露水,身居高位的也只有霍怀定一人,但霍家最大的倚仗就是霍以骁。

而霍太妃那儿,是倾向于让皇上认霍以骁的。

皇位之争,从无亲兄弟可言,霍以骁这两年的遭遇,足以让他以审视的目光来看今日事情。

若非有线报,如何知他抵达?

若非别有所图,温宴和霍以骁以前的关系远远够不上这样。

也许,温宴是仗着霍以骁对她的上心,做了他人棋子。

“你觉得我是哪一位殿下的暗桩?”温宴直白地把问题铺了出来,“便是为了那万两银子,我就做不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

霍以骁一瞬不瞬看着她,似是在分辨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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