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斯。”他的同胞兄弟唤道。
“有新的动向了,那些肮脏愚昧的残渣。”
门廊下的阴影微微浮动,军靴上的金穗如烛火般一闪而过。
“我不关心。”
低沉悦耳的嗓音里,透着主虫毫不掩饰的不耐。
“好吧……”王座上的身影夸张地摊开手,“那说点你感兴趣的。你答应那谁要找的东西,好像落在跳梁小丑们手里了。”
“去查查吧。你准备亲自下场,还是派你新挑选的‘小玩具’去?”
某一刻,我突然明白了。
那天站在重症监护的病房外,隔着厚厚的探视玻璃,这位已然站在全帝国虫皇之下万虫之上的领袖,看向哥哥的双眼,如一片迷散着薄雾的幽绿森林。
我趴在玻璃上,急切地辨认着里面仪器表盘上跳跃的数据。绿线、红线、高高低低的数值、不断重复的波形曲折——我不懂这些医学符号,唯一能给我些许安慰的,是进出的医虫们:脚步急促却井然有序,神情严肃却不见慌乱。这意味着哥哥的情况仍在掌控之中。
身边的阁下,神情依然平静。但在我被传令官带来之前,他这样纹丝不动地凝望了多久?至少从我进来,他就如同石雕般伫立于此。我甚至担心他是否太过疲惫。在确认哥哥暂无大碍后,我忍不住偷偷看了他几次。可他仍是那样,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病房里沉睡的雌虫——那个因执行他指派的危险任务而倒下的下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走吧。在我第四次偷瞄时,他突然启唇,向我微微颔首示意离开。
在院长腾出的办公室里,我握紧冒着热气的纸杯,等待他的说辞,或者安排。
他无法久留,军部有堆积如山的事务等他处理;哥哥执行的任务密级极高,不能告知详情;哥哥已脱离危险期,他会安排最好的医疗和看护,我无需过度担心,只需安心上学;若生活遇到困难,可即刻提出,或日后去他府邸找潘多拉小姐。
对前两项,我表示理解;对后两项,我表达感谢。
这回复似乎并无不妥,但我看见阁下听完后,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欲言又止。
阁下……?
……不,没什么。
回去的路上,我问随行的传令官,哥哥出事多久了。年轻的军虫犹豫片刻才回答:快一周了。
阁下认为,情况稳定后再通知家属更妥当,免得徒增烦恼。
……那他呢?被哥哥多年“观察阁下细节能力”熏陶的我,敏锐地追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是说阁下?他突兀地苦笑一声。你看,我这几天快被潘多拉小姐使唤得脚不沾地了。本该直接转交阁下的军部文件全堆到她那儿,还有她为阁下收拾出的生活用品、宫里接连发来的会面通知……
我明白了。
之后,我们能做的就只有悉心照料与等待。之所以说是“我们”,因为我大概明白了,阁下对兄长并非全然无意。
仔细回想,至少在我目睹的相处中,阁下并不反感哥哥时而大胆到近乎冒犯的触碰,相反,若有似无的纵容或许是我的错觉,但绝非空穴来风。
现在看来,他们其实那时候已经背着我谈上了也说不定。
阁下掩藏身份成为军雌,以事实上的雄虫之躯一路攀至军部顶点,在那样风口浪尖的位置,都无虫发现他的异常。哥哥是怎么识破的?若非绝对的信任,阁下又怎会默许哥哥成为他秘密的知情虫?阁下一直是数量稀少的雄虫殿下们眼中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虫”,将来若哥哥真想与他确定名分,又该如何……
在兄长昏迷不醒的日子里,我每日放学便赶往医院,脑中却不时盘旋着这些毫无边界、纷乱无绪的疑问。哥哥还是快些醒来吧。
仿佛他醒来一切就会变得明朗清晰,那时的我如此盼望着,殊不知当他真正苏醒,带来的却是另一番始料未及的光景。
偶尔,哈迪斯会想,他对星际跃迁技术的难以忍受,是否也是那场失败的生物改造带来的后果之一。
终究罪魁祸首的头颅已被他亲手重击至粉碎,炸裂的骨末如今在皇宫日夜来往的足迹践踏下,想必也与王座之下的阶陛不分彼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杀死克洛诺斯并未带来如释重负的自由。从自作主张、施行了主导同族命运的“暴君”行径伊始,那无形的枷锁便如带刺的荆棘,深深勒进他的颈项。鲜血淋漓的痛楚桎梏着他低头。
那就成为不需要在意个体情感的完美领袖吧,从此眼中只余宏图伟业,就这样带领族群前行。
宙斯。他打断自己仅存亲族的妄言。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完美。
那个日后登基为虫皇的家伙对他的反驳只是无谓地笑笑。
不过我会履行承诺,帮你维持好秩序,他闭了闭眼,也不会……对那个位置感兴趣。
你简直比那些哭着喊着要我宠爱他们的雌虫还难搞,金发的皇族抱怨道。要知道,这都是后来才商议的交换条件,明明最开始,我只是拜托你好好活下去,别总像个定时炸弹一样,成天想着拉宫里所有虫爆了……
到底是这些年过的太顺遂,还是真的被某种可笑又奢侈的“陪伴”欺骗了判断?他何时竟有了如此清晰的弱点?在恍惚走神间,目光会下意识地移向身侧,等一个炽烈而热诚的气息靠近——从最初小心翼翼、带着试探的轻声询问阁下昨晚是否又通宵处理公务,到后来得寸进尺、理直气壮地直接宣布今日日程推迟,阁下需要休息。在下达决策部署前,会预先反省一番,是否将对自身的影响与风险纳入考量,是否……不会让某个自大到以为可以保护万全的家伙露出混杂着愤怒与自责的表情。
或许独自撑了这么多年,他确实累了。
所以,在接到辉火苏醒的消息后,他第一次为私事动用权力,临时调拨一支小规模护卫舰返回首都半日,只为亲眼确认他的平安。
哪怕登舰前就得知那虫失去了部分记忆——偏偏还是他们相遇后的漫长岁月;哪怕强忍着跃迁带来的不适,一抵达便直奔国立高等生物医学中心;哪怕推开病房门,撞上的是全然陌生、充满戒备的眼神,往昔日积月累的默契与赤诚荡然无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多日绷紧的心弦,最终也只凝成一个念头。
醒来就好。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阁下了。确切地说,我不知道该如何替失忆前的兄长,面对风尘仆仆赶回、却被浇了一头冷水的阁下。
然而此刻病房内,两个当事虫却都比我这个知晓一点——可能不止一点——内情的虫要表现得自然许多!
刨去“可能因为创伤与头部遭受过的重击”而失忆的哥哥,连阁下也是镇定自若,仿佛只是简单地下了班顺路探视下因公负伤的得力下属……如果忽略他进门时那声略显仓促的敲门,以及踏入房门时那微不可察的迟疑。
我在想是否该找个借口出门,找那位逐渐熟络起来的传令官小哥聊上半小时再回来,
可我又生怕这一走,失忆的哥哥在对他们的关系与暧昧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会说出什么日后追悔莫及的话。我在场,至少还能帮衬一二……
但没等我纠结出结果,阁下便请我离开了。
我乖乖出去,又在十分钟内被乖乖叫回。
这短暂的时间差让我诧异,也隐隐不安。而房内的阁下已从病床边的椅子上起身,正礼貌地告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到底同他说了什么?”
直到瞬提着从楼下食堂打好的饭菜上来,帮助他支起床边的小桌,这爱操心的弟弟依旧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最后说一遍:不是我‘跟他说了什么’。”辉火不耐地拆开饭盒,“是他先开口的,而且上来就问我对最后一次执行的任务是否还有印象。”
“我说完全没有,他就让我尽力回忆。”
“那一定是因为任务极其重要。”瞬笃定道。
辉火被自己偏心地站在另一只虫立场里的弟弟气笑了。
“笑什么?你要没失忆,肯定也这么想。”瞬撇撇嘴,“说不定比我还体谅阁下呢……而且阁下就是那样以工作为重、认真负责又正直的x、咳、雌虫。”
看兄长的样子,瞬就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去,气得他直敲筷:
“喂!说真的,你别把你以前混码头打地下角斗的臭脾气摆出来啊!阁下说不定还是看在以前的情谊上才这么容忍你,真把他怼跑了,等你恢复记忆哭都来不及……诶?等等,”瞬的语速慢了下来,带着困惑,“就算你失忆,阁下不还是你从小崇拜的偶像吗?怎么会……”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辉火状似烦躁地出言扰乱瞬的思绪,“远远看着视媒上宣传的那些新闻和功绩,和直面真虫时与自己幻想的略有不符就会滤镜破碎,不是很正常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倒是你,句句都替那家伙说话,只会让我更反感……你多少体谅一下这个一睁眼结果全世界熟虫只剩下你一个的老哥的心情啊!”
听到辉火这半真半假的抱怨,瞬虽仍有疑虑,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瞬去同楼层的值班室做作业去了,临走前将自己的个虫数据终端借给辉火打发时间,顺便尽快了解现实世界的发展与革新。
辉火自行折腾了一个小时后,算是大概理解了基本功能。瞬若在场,不知该称赞哥哥虽然脑子缺了一块但学习能力依然强悍,还是该感叹新型终端向着它简单便民易上手的理念又进了一步。
短暂权衡后,尽管脑中已经划过被军方尤其是出自某虫的授意“监视一举一动”的可能性,辉火还是决定直接进入搜索引擎查找“哈迪斯”这个词条。
反正看样子谁都知道自己以前崇拜哈迪斯,对方又是自己苏醒第一天除瞬、医院的医护外唯一见过的外虫,那了解他的近况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方向。
辉火自认坦荡地打开页面,接着将官网的介绍整个通读下来,在确认这位军部最高领袖至今的履历都是光鲜亮丽到再挑剔也无可指摘后,他心底冷哼一声:至少虫前装得不错。
再点开五花八门的边角料新闻、粉丝直拍、论坛热帖等,看完那些来自普通虫民百姓的狂热追捧后,他又是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
直到三星时后,他才意犹未尽——可能本虫不会愿意承认——地回到官网,点开军部关联虫员词条。
第一军军团长艾亚哥斯、第二军代理军团长路尼、第三军军团长……他的光标停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拉达曼迪斯。
他对这个名字遥远的印象还是两年前——现在来说应该是二十多年前——视媒中有篇报道,当时还是少将头衔的拉达曼迪斯率领鞘翅目与等翅目组成的重装突击联队,配合膜翅目侦查兵进行的空中压制,在星际扩张的战场上形成绞杀之势。
哼。
看着官网照片上那张眉眼周正的脸,辉火就想起报道中的采访——那家伙几乎三句话不离某位“阁下”。当亚雌记者委婉暗示“能否谈谈您个虫的见解”时,他竟像条某虫的家养狼犬般横眉冷对,指出“若非阁下统领,除虫皇陛下外,还有哪位军雌能如此果断精准地号令?而众所周知,虫皇陛下贵为皇族雄虫,无暇亲临危机四伏的战场。”
那时就连迟钝如瞬,都小声问过他,这个少将的发言是否有些不敬与冒犯,仿佛意有所指一般?辉火那时就看这愚蠢的家伙不爽——发言冒失未经头脑……只会给阁下添麻烦。
啧……辉火恼火地磨牙。又叫那家伙“阁下”了。
白天明明还能装作陌生虫,一口一个全称“哈迪斯阁下”。如果将姓名隐去,倒显得他辉火如某虫身边那些三流恭维之辈,巴巴地想往上凑似的。
可若直接叫哈迪斯……
且不提尊敬与否,光是想起这名字,想起对方那冷淡凛然的模样,他的心里一时就会涌出无限负面的情绪。他没有相关的记忆,自然也不明白这些情绪的根源、更辨不清其中滋味。但若真如瞬所说的,他们有着一段亲密的关系、又或者还止步于两情相悦的暧昧,那对于这种想起只会给自己徒增痛苦的角色,他自然是趁此失忆良机,敬而远之,早日脱身。
“嗯……是吗……行……行,我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亚雌挂断通讯后,转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她单手托着餐盘,另一手轻提裙摆,步履轻盈而稳当地穿过宽敞的客厅,登上二楼,在紧闭的书房门前有节奏地叩响。
“进来。”
门应声而开。她的阁下正坐在书桌后揉着眉心,旁边堆积如山的卷宗已不如她离开时那般整齐。
“你凌晨还有行程。”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责备,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现在,这些我来收拾,你喝完这个就去休息。”
哈迪斯抬眼,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你不会在里面加了强制安眠药吧?”
“是啊,”她佯怒叉腰,却在看清他笑容下的疲惫时掩不住心疼,“就是今天你从医疗中心回来时,米诺斯托阿涅墨斯捎给我的。”
哈迪斯敛起情绪:“处理完手头这件就照做。”
尽管不够爱惜自己,但哈迪斯阁下言出必行。潘多拉放下了一半的心,另一半悬着则是因为——天知道“处理完这件”需要多久。
她得快点汇报:“先等等,哈迪斯。我这边得到一些关于辉火的动向……我认为比较可疑的地方。”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这次头也不抬了,又翻过一页文件——好似以为这样做她就会当他完全不在意一样?可她宁愿他能真的无所谓……她不愿她心爱的“弟弟”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四星时前,失忆的辉火使用瞬的终端检索了一些词条。嗯……大部分关于你,我们认为这这可能是种掩饰,毕竟你白天刚见过他。但除了你,他只在有关第三军团长拉达曼迪斯的页面停留较久,而且更倾向于各种负面的报道和言论。”
“哦,”她忽然想起补充,“似乎还多次检索你同拉达曼迪斯的关系亲疏?”
哈迪斯闻言,轻叹一声。
“我认为你的消息价值有限,潘多拉小姐。”他放下文书,慢悠悠端起瓷杯,“拉达曼迪斯卿长久驻扎在边域,过去辉火随我去军中时,只与他打过一两次照面,没有多余的交流,彼此的反应在我看来也无异常。何况现在医学已经确诊他失忆了。”
“况且,从他今日对我反常的厌恶态度来看,”他抬手止住潘多拉出于微末情谊想辩解的话,“或许我要找的东西……已经被他不慎使用了。”
他将被褥猛地拉过头顶,片刻后又烦躁地翻了个身,最终只能睁开眼。
彻底清醒了。
他确信是被那该死的梦魇生生逼醒的。而这梦魇,在他因伤昏迷、半梦半醒间,已经重复过多次了。
这也是为什么,对失忆的他来说明明是第一次直面那位年少时无比憧憬的虫,内心却无半分纯粹的喜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论如何,梦见那位高高在上的三军统帅,与他“亲爱的、信赖的、深受倚重的”军团长肢体交缠、难舍难分,而自己像个被隔在玻璃墙外的幽灵般无法介入——这景象带来的绝非仅仅是烦躁,更是一种灼烧肺腑的、难以言喻的暴怒。
辉火此刻真恨不得那个第三军团长就站在眼前,好让他一拳砸碎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再狠狠撕开那碍眼的亲密,对着那家伙的耳朵咆哮:没虫稀罕看你们那点交颈相缠的破事!现在!立刻!滚出我的脑子!
而且……雄虫?瞬说哈迪斯是雄虫??还是担任哈迪斯近卫的自己告诉瞬的???
哈!问瞬有没有亲眼确认过、有没有闻到过阁下的信息素,这小子居然红着脸说没有,还急吼吼地强调自己怎么可能为了这种私密的事去骚扰阁下?难道他辉火看上去就像会骚扰雌虫的变态吗?
说到底——他一定是被那家伙骗了。
谁不知道雄虫与雌虫……那种时候,雄虫永远是高高在上的主导者?他们的信息素对雌虫有着近乎诅咒般的致命吸引力。多少雌虫就因为这可笑的本能,尊严被碾碎在雄虫的脚下,只能涎着脸、摇着尾,匍匐在地祈求一点垂怜。
这样的悲剧……他早见得够多了,只是不忍心让瞬知道那些污秽。现在看来,他把弟弟保护得确实很好,好到瞬依然天真地把雄虫当作什么需要呵护的珍宝。
而他辉火,早就发过誓,绝不做任何在雄虫胯下摇尾乞怜的狗!若有哪个不长眼的雄虫敢用信息素来引诱强迫他,他一定……
鲜红的瞳仁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狠戾,旋即又被强行压下。
……那家伙还不一定就是雄虫呢!至少在那模糊混乱的梦境碎片里,分明是那个拉达曼迪斯将他死死压在身下肆意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对!辉火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仿佛要把那些刺目至极的画面从自己脑海深处驱逐出去。不是雄虫就更恶心了,雌性与雌性做那种事……简直……简直令人作呕!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陷进掌心。
如果哈迪斯不是雄虫,那就是一个和他们没什么区别的军雌,又不是什么身体娇弱的亚雌!军雌能有什么吸引虫的地方呢?军雌在雄虫的择偶优选类型里都是垫底的吧?拉达曼迪斯那种家伙一看更是垫底中的垫底……是说正常虫都不会对同性有想法吧!哈迪斯他怎么能……怎么可以如此不知廉耻地和自己的同性下属搅在一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是他今天第89次接到个虫终端的呼叫。
第二军团代军团长路尼接通了通讯。
“路尼,为什么这个上传格式还是显示不对???你们的那个军情利用系统网路真的没问题吗???”
相比今天第一通通讯,巴连达因的声音已明显失去了最初的活力。路尼颇感欣慰地察觉到同僚这种精力衰退的迹象——往昔压在自己肩头的重担,如今终于有第二只虫亲身体验了。
“是‘网络’。”路尼一边整理新送达的报告资料,一边纠正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不如你明天直接联系我们信息部的总工,阿里阿德涅。”
“明天?”终端那头巴连达因十分不解地皱起眉,“你今天把她的终端号给我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明……路尼!等等!这个网络界面怎么突然消失了?!”
“哦。”白发军雌瞥了眼右下角的时间,“因为它下班了。”他又平静地补充道,“因为负责的虫员这个点都下班了。”
“下……班??”巴连达因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嗯。”这位第二军团的最高代理将领已经对自家军团某些机关岗位的作风见怪不怪了——毕竟他们第二军团,向来一半卷虫一半躺王。
“机房的终端集群都设了到点下班的定时,所以我建议你明天再联系。”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面的同僚显然被这“优良作风”打了个措手不及。路尼心情轻松地点击了‘文档存储’,“明天再继续吧,巴连达因,去享受你的‘自由活动时间’。送你一句哈迪斯阁下的至理名言:‘工作是做不完的,但虫是会死的’。”
“……但是我们第三军团讲究今日事今日毕。”原本卡壳的声音突然振作起来,“难道上级交代的任务无法在最快时限内完成并交付,不会让你产生一丝一毫的愧疚,感觉辜负了他的信任吗?”
路尼代入了一下自己的准上级米诺斯那双隐藏在厚重毛绒刘海后的弯弯笑眼,一看就有八百个心眼子的那种,于是开始希望能够从他的记忆里物理删除这段恐怖的想象:“完全不会……呃、”
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位。
“如果你指的是那位阁下的话,我倒是可以理解了……”
“虽然我指的是拉达曼迪斯将军啦……不过那位阁下也没差,毕竟,”巴连达因的声音陡然兴奋起来,“欸,路尼!我代理拉达曼迪斯将军期间,是不是就有更多机会见到阁下了?会不会……有那种很私虫的交流或者会面?”
“你……你在想什么?”路尼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喝水时被水杯揍了一拳。
“只是突然想起来,拉达曼迪斯将军办公室里,有不少阁下参与活动或会议后不需要的特制用品呢——我知道将军最宝贝的是一套杯具,杯底边沿镌了单黑线和阁下的五芒星标志。只要看他拿出来用,就知道他那天心情特别好。”
“……”路尼沉默片刻,“我现在相信你确实是被临时任命为代理军团长的了。这种事和我说说就罢了,可千万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