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人搜集的资料很是齐全,连林溪妹妹的病房号都有,陆鸣彻迈入大门,刚准备摁电梯,就听“叮咚”一声。
电梯门打开,一个清瘦萧条的身体正正撞进他怀里。
对方头都没抬,只说了声“对不起”,就错开身往电梯里去,整个人跟丢了魂儿似的。
陆鸣彻攥住他的手腕,喊他的名字,“林溪。”
林溪猛然回神,嘴唇微张看着面前的男人,“少,少爷,您怎么来了?”
陆鸣彻问,“我说的晚上几点回来?怎么?等着我亲自来接呢?”
其实陆鸣彻的声音里并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但林溪身体还是抖了一下,语音很轻地道歉,“对不起,少爷,我忘记时间了。”
“没怪你。”陆鸣彻解释,接着上下打量他一番,“你怎么了?眼睛怎么红成这样?”
“没,没什么,就是担心妹妹的身体,心里难受。”说着,一颗眼泪又不自觉滑落下来。
“床上咬着牙半颗眼泪也不掉,现在又哭得这样厉害。”陆鸣彻这样说着,就抬手去擦他脸上的泪水。然而那泪水竟连绵不绝似的,越涌越凶,瘦弱的身体也剧烈颤抖起来,仿佛某些压抑已久的情绪即将翻涌而出。
“你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我……”
林溪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巨大的窒息感和无力感在紧紧裹挟住他,心脏也像是被撕裂成了无数碎片,好难受。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化为了潮水,即将漫过头顶。
“少爷,我,我忽然间不太舒服,稍微休息一下可以吗?”
说着他身体不由自主地蹲了下去,将头埋进了膝盖之中。
陆鸣彻沉默地看着蹲在地上的清瘦身体,蜷得那样小一团,像是蜗牛缩进最后的保护壳里,明明在哭,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颤抖的肩膀暴露出脆弱。他好像从未见过林溪这样。哪怕在床上玩得那样过分,林溪也总是默默隐忍。
他忽然想到,这半年的时光里,他所有的躁郁都发泄在了林溪身上,可是林溪呢?一直用身体包容他所有负面情绪的林溪又承受了多少?
他竟然也蹲下了身体,轻轻抚摸住林溪的脊背,“好了,告诉我怎么了?在学校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肩膀的颤抖停滞了一瞬。
不会让他受委屈。
好陌生的话。
他的记忆里,鲜少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总是独行在黑夜里,不仅无人为他披衣遮雨,甚至那些所谓的人类,比豺狼更加可怕,幽绿的眼睛环伺周围,稍有不慎就要被他们拆吞入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为什么偏偏是陆鸣彻呢?
他抬起头来,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男人。在他所有的记忆里,这个男人都只和残忍和暴力挂钩,从来没想过,这样充满诱惑的话语会从他口中说出。
可是他此刻真的太冷太孤独,哪怕是一点点的温度就足够融化他了。
他嘴唇还在颤抖着,张了张嘴还是始终说不出话,下一刻,他将头靠在陆鸣彻的肩膀上,更加剧烈地抽泣起来。
那一颗颗眼泪浸湿陆鸣彻的衣服,他眯了眯眼睛,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竟然有了一丝奇异的烧灼的感受。
其实一直以来,他和林溪的交流都不多,他们是掌控者和被掌控的关系,是主人和宠物的关系,看似日日交融,灵魂却隔得很远很远。林溪就像是一只既乖巧又高冷的猫,从不违背他,也从不粘他,他能洞悉形形色色的人,却仿佛一直没有看明白过林溪。
直到这一刻,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林溪对他的依恋。
最后陆鸣彻把林溪打横抱了起来,抱到副驾驶,驱车回到了别墅。
他把林溪抱到沙发坐下,揉了揉林溪的发顶,一向无情无绪的声音竟意外露出些温柔,“说说吧,刚刚是怎么了?委屈成那样?”
林溪此刻已经情绪稳定很多,但眼睛还是有些空茫,他没念过多少书,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只摇了摇头,说,“就是忽然间很难受很难受,少爷,您说人生为什么总是这样艰难?真的会有好起来的一天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溪捂住自己胸口,继续说,“最近这里,总是觉得空空荡荡的,我努力去想自己存在这世界的意义,但是想不出来,觉得自己不像是人,更像是……像是……个物件?”
陆鸣彻皱住了眉头,他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小宠物竟然藏了这么多伤春悲秋的心思。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用陈述的语气说,“林溪,可是你本来就是个物件。”
林溪眨了眨眼睛,惊讶地看着陆鸣彻。
陆鸣彻说,“有些事情如果无法改变,那就试着去享受和接受,至少让自己不那么难受,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