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这么做,就算她遭到嫌弃,她仍然姓孙,仍然是孙家三房的嫡出姑娘。她不要默默无闻的失踪,让孙嬉高嫁攀上富贵过上前护后佣的奢华生活。除了没了清白,她哪里比孙嬉差了?哪里比孙婉和孙嫣差了? 不行,她绝不能在此自怨自艾,她该回去,该回去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都紧紧拽在手里。 心里打定注意,孙妨猛的起身朝院门走去。 在厨房里忙活的尤氏母女还不知道孙妨不辞而别。 知道后,尤氏对这个本看好做寅哥儿媳妇的姑娘好感度逐降。 “你不是说想让她给我二哥哥做媳妇么?若真是出身大户,咱们家可就高攀不上了”江芯把米放进锅里,心头有些虚,她二哥哥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带不回一个二嫂嫂呢。 “是啊,有你大哥哥在宫里,咱们家表面光鲜,背地里也不知有多少人看笑话。”尤氏难过的叹了口气,“我瞧着你二哥哥每次看这姑娘都脸红,这姑娘倒是稳得很,多半是你二哥哥自作多情了。” “那怎么办?这可是二哥哥头一回有喜欢的人呢?”江芯很焦虑。 “你看到那姑娘的手了么,又细又嫩白,是个十指不沾杨春水的主儿呢,若真跟你二哥哥成了,咱们家也供不起。”尤氏苦笑。 厨房离天井不远,尤氏母女的话多多少少传到孙妨耳中。 半下午,孙妨又累又饿回到孙府。 江寅是待她不错,可她从未想过要嫁给一个瘸子,且这样条件的人家若非她无落脚之处,也是半刻都不想呆的。她想到今早看到的情形,阿娘对孙嬉殷殷期盼的目光,孙嬉打扮得光鲜亮丽,就像个久居京城的世家姑娘。 只有她下落不明,家中也无人担忧,她在阿娘心里早就多余了吧。 还有祖母,枉她有时早晨巴巴早起去给她买擂茶,人家压根就没把她的孝心放在心上。 她该怎么办?就这样认命离家出走从此与孙家两不相干么? 不。 江寅傍晚回到家,知道孙妨离去的事,他佯装若无其事,将给孙妨买的珠花儿偷偷藏在了枕下。 回到碧落庄后,苏瑜开始安排给宣晗请西席先生的事。 她曾经桐姐儿请过一个西席先生,那时苏玫的儿子也正要启蒙,她在沈重霖耳畔吹了吹枕边风,那西席先生就成了苏玫儿子的启蒙恩师。 南大街的柳大胡同倒有个私塾,夫子是举人出身,只因左手不知何故折了才没再下场考恩科,开了个私塾讨生活。这夫子姓任,为人虽有些迂腐,但那个饱读诗书的书生不酸迂呢? 仔细盘算了两日,又叫蝶依到柳大胡同仔细打探了苗夫子的事,综合考虑,倒是挺合适宣晗掩藏身份考青凌学院的。 蒋氏和孙廷柏得到消息,匆匆往暖阁去。 孙妨先沐浴更衣,刚从屏风后出来就被蒋氏一把抱住,哭道:“你这孩子跑哪儿去啦,你要急死阿娘啊!” 孙廷柏也很生气,可看到孙妨全须全尾的回来,又觉着比什么都重要。 孙妨心生嫌弃,稍稍拉开与蒋氏的距离,“阿娘,阿妨走了好几个时辰的路,腿疼,肚子也饿,可不可以让阿妨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听着孙妨乖巧懂事的声音,蒋氏愣了愣。她以为自己打了孙妨,以她骄纵的性子回来肯定是要闹一场的。“哦哦……。” “姑娘,明日祥哥儿一家还有大有一家就要到京。”袁嬷嬷站在榻前,看着苏瑜单手撑颐,另一只手拿着一卷话本子看得入神,“老奴想着先把庄子里那些从孙府来的人遣回去些,慢慢再从人伢行买几个机灵的丫头会来事的婆子,再添上祥哥儿大有两家,这庄子里的人手就齐整了。” 女使送来吃食,孙妨在江家吃得虽差,却并未饿着,所以也没狼吞虎咽,她的举止反而加优雅端庄了。蒋氏直看得忘了数落和责怪,心头也泛起狐疑。 “妨姐儿,这些时日你都何处?阿娘派了好些人去找你,你阿爹都求到你雍哥哥那里去了,也没找见你半分影子,我都快急死了。”蒋氏不紧不慢的控诉,发泄些她对孙妨失踪的不满。 是阿爹去求的雍哥哥而不是阿娘,她定是嫌求到二房头上丢脸罢。孙妨心中将蒋氏鄙夷了一番,自己失踪,她还顾着自己的颜面,如今她已懒得失望了。 孙妨放下碗箸,甩帕拭了拭唇角,谦然的看向蒋氏,“阿娘,都是防妨不好,阿妨不该惹阿娘生气,还负气离开出走。那日女儿迷了路,误进了城中一间道观,这些时日女儿一直住在道观里,今日想通了,才回来向阿娘阿爹请罪,求阿娘阿娘原谅女儿的任性。” 孙妨突然懂事明理,孙廷柏反正是反应不过来。蒋氏虽然狐疑,但妨姐儿说她想通了,自己生的,她信,连带自己也反省,往后要对妨姐儿更上心,不能像之前那样忽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