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娇

第274章 为难(中)(1 / 2)

('\t\t\t第两百七四章为难(中)

岳番重复了将才蒙拓所说的话,“...长亭正给玉娘在相看郎君?”岳番不可置信地再重复一遍,“相看郎君,相看什么郎君?玉娘要嫁人了?为啥啊?”

军帐中空间狭窄,蒙拓自镜园出来当即马不停蹄赶往营中,将还在营中操练新兵的岳番一把提溜出来,言简意赅说了长亭的意思,蒙拓神色很严肃,态度很严厉,说得很严重,简而言之就是,“你还想娶媳妇儿不?”、“想啊?你媳妇儿马上就要出嫁了!镜园的添妆钱都拨好了!日子也选好了!你要再不动作,明儿就给你下帖子!”...

岳番被唬得一愣,和蒙拓面对面坐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重复两遍之后,蹙眉斜眼看蒙拓,背朝后一靠,“兄弟,这事儿不地道了啊。话别乱讲啊,要没嫁咋个办?”岳番大拇指朝后一比划,抬起下颌,这厮少年气一向浓得很,浓眉大眼的如今表情一轻佻,横竖看过去都是个玩世不恭的郎君,“要没嫁,咱就冬泉酒走着?你灌三壶?我付账!”岳番浓眉一挑,一下子就跟将才那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样子截然不同了,简直是两个人。

蒙拓手一抬,喝了口茶再把杯盏重重往下一放,“要是她嫁了呢!这他妈是下注喝酒的事吗!”蒙拓神色没咋变,只是说话一阴,语气重了很多,“玉娘要真嫁了,我立马给你下帖子,我给你备上三壶冬泉,你若喝不完,我打个眼也给你悉数灌进去。”

蒙拓斜睨岳番一眼,眼光锋利,长腿一个横跨当即站立起身,背身欲离想了想停了步子,侧身再斜看他一眼,沉声道,“一旦发现你值夜饮酒不归,当场军法处置,我亲自执刑,绝不留半分情面。”

军法处置,就是要他命了。

蒙拓这是真怒了,都丑话说在前了...

岳番手扶在桌案上当即再愣上一愣,眼看蒙拓要走出帐子了,岳番身形向前一俯立时出声唤道,“阿兄!”

蒙拓停下脚步,听岳番再言,听得出来口吻里极为紧张,“长亭真在给玉娘相看吗?”蒙拓转身,“我没喝酒。”言下之意是他清醒得很。岳番肩头一懈,蹙眉道,“那...阿兄,你能去劝劝长亭吗?”蒙拓双手交叠抱胸,“我为啥要劝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阿玉却是也该嫁人了,你没这个心思,有的是人有心思,长亭有句话说得好,你觉得在陆家老宅正儿八经教养了三五年的姑娘会有难嫁的?”岳番脸色一垮,一眼能看出这男人脸色不好看,紫青紫青的,像是被人闷头敲了一棒,岳番身形往后一靠,却忘了这后背没椅子垫儿,一靠险些摔下去,蒙拓就那么抱胸看也不去扶也不去拉,等岳番好容易自己稳下身形来,才开了口,“你问玉娘为啥要嫁人啊?这很简单,你不娶,别人也不等了,阿玉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屁都不给人回个,阿玉仁至义尽,你也咎由自取。”

还害我吃了夫人一阵排头,蒙拓想想长亭一怒之下划走的那两万银两,其实内心不痛的,两万有啥多的,就是每月他连那点分例银子全没得了而已嘛,就是他喝酒要从冬泉换成烧刀子了而已嘛,就是他看上的那柄宝刀不仅买不了了估计还得折进去几把匕首而已嘛...他心里一点也不痛,真的。

蒙拓再看岳番,不觉想抽他,这么些年了就不能不那么吊儿郎当?

“你叫我声阿兄,我们弟兄十几年,我不跟你说暗话。长亭个性要强,阿玉个性也不软,你就算个茅屎坑里块石头,别人以为你是金镶玉忍着臭都迁就着你,你那尾巴也别往上翘,不要把自己看得有五斤重!当婢女的满秀都要配张黎,你自己想想你肩上担的那点儿军功,我都替你臊。”蒙拓平静地激将着。

岳番紧咬牙关,低了低头,隔了半晌才低着头道,“我是一早就想提亲的...”

蒙拓听岳番说下去。

岳番好似难以启齿,顿了许久才跟着道,“是我娘觉着玉娘不够格,迟迟不给准信。这种事情爹避之不及,哪有凑上前去的理啊!我就自己琢磨再等几年吧,或许再等几年,我娘那儿就变想法了。”

“结果一等等了三两年,你是不是还准备让阿玉再心甘情愿地等你到老到死啊!”蒙拓沉声怒道,两个字砸到岳番身上。

“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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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番一抬头,当即被这两个字砸得头晕眼花完全没有任何一丝防备。岳番再听蒙拓这样道,“要娶则娶,不娶就同人家姑娘讲清楚说明白了,思来想去把自己当个人却不干人事儿的事情少做!你娘觉着玉娘不够格,他妈的是你跟玉娘成亲生子,岳夫人的意见听一听就得了,自己个儿得给自己的事儿拿出个章程来!”蒙拓气得也不讲究个遣词造句了,也不在意说得流畅不流畅的,左右气着拎起岳番的衣襟,沉声低吼,“你娘还让你别吃酒,你他娘的不也日日吃,夜夜喝得个烂醉吗!”蒙拓的话从牙齿缝隙里蹦出来,拎起岳番再松手,这次出营帐一点也没回头,走得无比潇洒,留下这么句话,“想好了再跟我说,说了要再想改,我就再也不管你了。”后撩帘朝外走去。

蒙拓教训得倒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十分有道理且站得住脚,奈何走了两步等要回镜园复命的时候,心里是颇为有些为难的——他要照实说了,这张亲事就算毁了,照长亭那副个性,要一听是岳夫人拗着劲不同意,长亭恐怕冷笑两声转个背就拿出给玉娘备下的好选择一点儿情面也不讲地当即着手嫁人了...那若是他不照实说,又上哪儿找个理由呀...

蒙拓很为难,天知道,他的一切战斗经验都不足以支撑他快、狠、准地完成这次博弈...

至少他就不知道咋个把话避重就轻还能做到一点不瞒长亭...

蒙拓将一撩开帘帐,便见长亭垂首在暖炕之上拿着地图勾勾画画些什么,听蒙拓进屋压根没抬头,便温声问道,“和岳番谈过了?”

蒙拓往前走一步遥看长亭正圈了外城距离城墙不过三十里的一处庄子,不仅笑道,“这地儿不成,这地儿在山涧里头,来来回回费时费劲,送个储备物资也不方便...”蒙拓眼见长亭停了手上动作抬头看着他,不觉那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话锋一转,“不过这地儿吧,山清水秀风景宜人,列入考量范围之中也不失为一个极好的选择。”话头一顿,想想再道,“我是和岳番聊过了,那小子就是没长大,凡事都吊儿郎当的不当回事,你让玉娘也别太生他气了,好歹是小子没个正行耽误了玉娘,如今窗户纸捅破了,咱们两口子能撮合就撮合,这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岳家什么时候敲锣打鼓来提亲?岳夫人什么时候递帖子来见我?”长亭放下笔温声笑问,一边说话一边将桌案上的那摞红灿灿的信笺往前推一推,笑道,“咱们做事要讲究个结果,岳番嘴上说得再追悔莫及吧,都比不上最后给我个结果——究竟娶不娶?”长亭眼神朝下头一扫,“这我定的宴请宾客的请柬,名单册子已经给姨母过了一遍了,你找几个合适的人选把这些请柬都送出去,帖子下好了之后无论成与不成都告诉送信的一定要返一个结果回来,我好安排随后下榻的一应事宜。”

长亭的意思是,老娘忙翻了,态度啥的都先别来了,咱就讲究个最后结果。

只是长亭眼看蒙拓独身一人空着手进来,心头便知,岳家恐怕当真不太想娶玉娘,这样逼都没逼出个一二三来可见岳家要么尚在考量之中要么压根就不太想要玉娘这个儿媳妇儿,反正论是哪一种情形,长亭都觉得心下很生气,可这气偏偏又没法儿对蒙拓发。

蒙拓“哦”一声顺手将那几叠请柬扫在手上,瞅了两眼,邀的人家无一不是大晋顶尖士族之家,四大家除却陈家皆在册上,之后跟着的家族也声名显赫门楣极高,请柬上都由长亭亲手所书,这么百来份儿,一点儿没假借人手,再看长亭眼下有淡淡乌青——这还是给石闵娶亲,长亭做事都一丝不苟,力求做到精益求精,自己又累又欠情面...

这都是为了谁啊?

庾氏要让长亭做这事儿摆明是借陆家的名头好行事相邀,长亭完全没必要如此认真的,这可不都是为了他吗?

蒙拓觉着心里不是滋味,一面觉着岳番窝囊得不是个男人,一面又觉着心头有愧,他于公于私都站在岳番这边的,自己十几年的弟兄了,心里头就算觉得他窝囊也不会对长亭说实话...蒙拓想了想,轻声试探道,“要不还是给玉娘另寻良缘吧?虽然好事多磨,可岳夫人一早对玉娘就存了芥蒂,就算之后嫁过去了,和婆母关系处不好,玉娘日子也不好过。”

好歹还是说了真话,蒙拓伸手搂了搂长亭,“要不,我安排人让你和岳夫人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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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初霁,在几天的暴雨后,天儿逐渐放了晴,一仰头冀州的天就像是一块初入尘世的璞玉,玉起荧光,云蒸霞蔚,十分舒服自然。长亭撩开马车的幔帐,偏头看天,冀州山多水长,稠山珏山崇山峻岭,山峦起伏又有松柏参天,长亭手一撒,幔帐再次低低垂下,将马车外的好风光尽数遮掩。

“今日辰光好,连下几天的雨把人精气神磨呀磨,磨呀磨,险些都磨灭掉了。今儿一早起身,觉着一身都没力气。”长亭笑着,敛过宽袖斟了盅茶,单手递给眼前的妇人,莞尔一笑再道,“岳夫人,你喝喝这茶,是新炒制的,制茶人先在通风的地窖里阴干,再拿松木枝干炒三遍,最后冲茶的时候一定要用清泉水来煮制,否则都算对不住制茶人七七四十九天的苦劳。”

马车一晃,长亭广袖一动,茶汤却一滴未漏。

眼前妇人戒备了一早上了,哦,不对,应当是从三日前就开始戒备,如今长亭亲斟茶婉言劝饮,那妇人一抬眸,眼下细纹就褶出了几个皱巴巴的褶儿,看上去不年轻了,说是才过四十,可看上去是四十四、五的人,脸盘小但颧骨朝外突,故而看上去更显此人精明,现今着一身攒金丝外衫,衣裳簇新可料子却不见得是好的,头上坠了颗青玉,大是大可水头不润显得很涩很板正,这便是岳老三的婆姨秦氏,出身和陆十七的夫人聂氏挺像,都是落魄了的书香门第出身,父亲是廪生,当初举孝廉入的仕,可惜死得早,寡母养大三个儿女,如今...如今被孝顺有情有义的岳老三接了过来把亲家娘当作亲娘一般看顾,而

这些消息都是满秀打探到的,总计耗费了两小包梅子、半只烧鸡和一壶酸梅茶,如此低廉的成本,满秀也敢敲长亭五两银子当打探费,并且不要脸地堂而皇之宣告,这都是为了“攒嫁妆”才当了大开口的狮子...

长亭念及此,横了眼安分跪坐在身后的满秀,不觉发现自己思路好像跑偏了,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人要想活得好,起码有三样,出身、心智和韧性,三样都占的人是皇帝命,三中有二之人是王侯命,三中取一之人不说大富贵,终生衣食无忧是没跑的了,说起这位秦氏既出身不大顺遂,能活到现今这份儿——在老岳家个个子女都是她生的,在岳老三跟前说一不二,儿子敬重女儿爱戴,也算是到了一个女人的顶儿了,那么必定那两样里头至少是占了一样的。

秦氏接过茶水来,喝了口,拿不太标准的官话应长亭,“是好喝。”说得不标准,还带了点儿冀州声调向上扬的腔调,故而她说得很慢,似乎是不想在长亭跟前跌份儿,一字一顿地,不太想跟长亭谈论这茶是咋做的话题,长驱直入主题,“...那庄子一直是岳家打理,夫人带我来是为了个方便,我就同夫人讲一讲那庄子的具体事宜...”

长亭笑着摆摆手,“你别说,凡事我自己看即可,你说了反倒叫我不知该看什么了。”

一句话把秦氏的后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秦氏脸色一僵,侧首掩饰般地啜了口将才长亭斟的那盏茶,茶水入口回甘,再品又有若有若无的苦味,这茶先甜后苦。

上回蒙拓说要安排长亭和岳番的母亲见上一面,长亭便觉不妥,蒙拓站在什么立场来安排这桩会面?蒙拓在石家不算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往后就算天下争到了,蒙拓顶破天也就封个王侯,同样都是臣下,蒙拓上哪儿来的权利去安排会面?这不是僭越是啥?长亭当然一口否决,人是要见的,人不见到,长亭上哪儿去看看这夫人的格究竟有多高,还口口声声嫌弃人玉娘“不够格”,长亭想起来就又气又笑,岳番是挺好,个性好相貌也不差,前程也放在眼前,怎么着根基都还没稳就开始嫌东嫌西了?这位岳夫人见过玉娘吗,就敢铁口直断玉娘不够格了!既然要见,就得找个好借口见,左右庾氏将看庄子交给她来办,长亭看看账簿正好有个庄子离得远且是岳家人在看管,长亭朱笔一勾,定下了要看这家庄子,并递了帖子上去,庾氏便叫岳夫人跟随前往。

这下台面台下都齐活了。

长亭看了眼秦氏,笑着解围,“岳夫人莫和我恼,新媳妇都喜欢凑热闹,如今咱们就当游山乐水,左右差事都要做完,早着手晚着手都一样,咱们又何必心急一时呢?”长亭一顿,再笑着意味深长,“凡事吧,下决定做预见都别太早了,口谈耳闻无凭,还是眼见才为实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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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看了眼长亭,眼神动一动,整个人显得很精明,“是,是眼见为实,口说无凭。”秦氏说罢再看了眼长亭,眼风向外一瞥,正巧车窗幔帐被风撩开来,岳番恰是此次行程的护卫长,除了这厮不太靠谱的个性并有点窝囊的气质,从背影和脸来看,这厮还算称得上玉树临风...秦氏看着长子背挺如山极为英挺,不觉眉梢眼角间带有得色,“这便算是眼见为实,阿番气度是日渐练出来了,比他爹更少了点儿武将的鲁直,多了点儿清朗...”秦氏说着,神色中有掩藏都掩藏不住的洋洋自得,“夫人认识的人多,淑女也多,我们家岳番既与夫人、蒙郎君是一道长大的情谊,又有大好的前程,若夫人闲下来了就帮这莽小子说上个清白人家的闺女,不求多富贵的门第,只求能通一些诗书,个性婉和些,能管庶务也能相夫教子,让内宅和睦的,哦,还有,家中父母都是好说话好走动的人...哦,老三放外头喊是岳老三,可他上头可没哥哥姐姐,爹娘就他独一个,岳家人丁也不兴旺,故而就想有个良善之家当姻亲,素日里都当通家之好这么走动的,相互帮持的。”

通诗书,意味着出身良好,最起码家里头要有书,这年头家里有书的有几个?

个性婉和,管庶务还要小意殷勤,意味着女子一要会管账二要品性佳三要颜色好...

家中有父有母,意味着高堂尚在,娘家能帮衬一二...岳家亲眷稀少,要有个亲家好走动好相互帮持,意味着这娘家至少还得能说得上话,才能有所谓的“相互”帮持...

秦氏这三条说得风轻云淡,想一想都是极合情合理的要求,只是往深里一读,每一条,注意是每一条哦,都和玉娘是相悖的。通诗书啊,玉娘看得最熟的就是《彩玉传》,俗称王二嫂彩玉趁夫从军之时勾上小叔子,奈何小叔子只是想爬爬床没想和她有啥瓜葛所以睡完之后检举揭发,王二嫂被沉了塘一怒之下变为厉鬼冤魂索命——这和通诗书差得也太远了...个性和婉啊,玉娘...算了...管庶务啊,还是算了吧...最后一条,玉娘没爹没娘没爷爷只有两个吃相难看的种田翁叔婶,实在没法和石家“相互扶持...

长亭一挑眉看向秦氏,手指纤纤斟了盏茶,再拿银镊子掐了朵托盘里的小花放浮在茶汤上,白瓷红花极为相称,长亭笑着回她,“我若想到有谁合适必定第一个同您说,”长亭顿了顿,再笑,“照着您说的条件找,我私心觉着崔家姑娘就挺合适的,陈家如今是对家不考虑,我们陆家待字闺中的就是幼妹了,谢家倒是还有个阿燕只是那姑娘个性有些跳,也不符合您的要求,这不崔三娘子不是马上要嫁过来了吗?到时候您问问崔三姑娘家里头还有姐姐妹妹没啊。咱们岳番阿兄人才又好,前程也好,配天仙也是配得上的呢。”

满秀憋得脸都红了,遭白春一瞪,她连忙低头掩饰。

秦氏脸上克制不住地红一阵再白一阵,她又不是傻子!谁听不出来长亭这是在僵她啊埋汰她啊!士族她都不要想,四大家...她脑子有屎才敢肖想崔家的姑娘!陆家女嫁给蒙拓,那是天时地利人和!连石闵都没娶到崔家的嫡支而是求了个旁系,他家岳番是有蒙拓那样的好运气了还是有石阔那样的有权有势的好爹了?

可是要她那容忍那山野里出来的庶民...她都会为岳家的子子孙孙挂心!岳家走到这步不容易!认了石家当大哥,从上一辈就跟着石家走南闯北流血流汗,石家发达之日触手可及,他们家不能被一个儿媳妇儿拖后腿!是那胡氏是跟陆氏有过命的交情,可有个屁用!之后当皇后的要不姓崔要不姓庾,陆氏能做个啥?顶多是个郡侯夫人!能说上个啥话?她还不信了,陆家还能为那胡氏,这么个隔了千山万水的小人物出头啊?

秦氏干笑两声,“仙女儿那是配不上,崔家姑娘也攀不了,门楣若能再低些,那便更好了。”秦氏强撑着撑颜面,“四大家不成,照阿番这人才,门楣稍稍别那样显赫的姑娘家有好的吗?”

长亭神色漠漠,淡淡应了声“哦”,再淡淡道,“可那些人,我就不认识了啊。”

一个叉,两个叉,三个叉。

长亭默默在心里对这门亲事打了无数个叉。

秦氏比庾氏还让媳妇难熬,庾氏是太精明,而秦氏是太蠢,蠢得叫人不打她脸都算对不住自己个儿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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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婆母...

长亭侧头看向秦氏,秦氏被长亭三言两语挤兑得下了脸面,如今脸色不咋好,可又不得不给长亭赔笑,长亭明明出了口气可胸腔里还是抓得紧紧的——她看得明白,玉娘那糊涂蛋可看不明白!这回出来长亭故意不带玉娘,心说若带上玉娘这相看的意思未免也太明显了吧,这样闹一出之后玉娘还怎么说亲?从一开始长亭就留了条后路的,可玉娘满心惴惴,就怕她不跟着去惹了秦氏的嫌!

这还没嫁进去呢!

长亭再\ue834了眼秦氏不自然勾起的嘴角,不觉心头怒道,往后也不定要嫁进去!玉娘会被这女人吃得一根骨头都剩不下!长亭现在都能够想到秦氏之后的手段了,让玉娘嫁进岳家其实不难,照石猛喜爱她的程度,只要她提一句,石猛与庾氏都会乐得送她个颜面也乐得把岳家娶一个无甚根基的女子,可这样嫁进去了,玉娘日子不知道有多难过!婆婆要折磨儿媳,明的暗的,全都上阵了,男人也不定看得出来!她父亲陆绰算是个极聪明的人了,可真定当初如此不喜欢谢文蕴,陆绰不也啥都不知道!?陆绰尚且如此,何况耳根子软又孝顺的...岳番?

但凡...长亭细思,但凡岳番能有些担当,她都敢为玉娘拼一把。只可惜,这厮当个朋友确实够义气,不要脸不要命都可以,只是要这厮当了丈夫当了父亲,那么谁当他媳妇儿谁倒霉——毕竟他有个又蠢又厉害的亲娘。

长亭主意一打定,那颗挑刺和寻衅的心淡了些后再与秦氏相处就愉快了很多。嗯,若把秦氏放在同僚亲眷的位子而不是挚友未来的可能婆婆上来看,秦氏顶多算是个有点讨厌但不至于到让人想拿被子捂死她一了百了的地步,她的讨厌在于...嗯,其实寻常的市井妇人都有这毛病,那就是嘴碎并且喜欢炫耀,炫得是抬高自己看低别人。本来这庄子依山傍水,很是清丽,可秦氏一路都在耳朵边念念念,念得长亭心情很烦躁,吹嘘的无非就是丈夫与儿子。是,长亭承认岳老三比蒙拓资格老,年限长,也是长辈,可长亭就算尊敬了你秦氏为长辈,你秦氏敢受吗?

逛完庄子后头的水塘,顺带着用了水塘里刚舀出来的鱼做的一桌宴,席上长亭言笑晏晏丝毫瞧不出在马车上咄咄逼人的神色,秦氏一下猜不透长亭意欲何为,打量了眼长亭笑着主动将谈话往玉娘上靠,“...我着人今日是备下的三人分量,原以为夫人院子里那位胡...”秦氏作势偏头问侍女,“是姓胡吧?”再跟着重道,“那位胡姑娘也要来的,听人说夫人、胡姑娘还有我家岳番都是一路过来过命的情分,也是难得的。”

席上在走清甜的饭后甜饮,是桂子蜜茶,长亭正拿起茶盅听秦氏这样讲,不由愕然,“她跟着我来做什么?”隔了一会儿才笑道,“她日日窝在家里绣屏风呢,笨手笨脚的,往后要自己个儿绣嫁妆的时候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我是想的在城内给玉娘置办一套周整的嫁妆,岳夫人有没有相熟的做喜铺的人选呢?”

秦氏也大愕,“她要嫁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长亭再埋头啜了口茶,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笑着应承,“要早准备着呀。”

秦氏将话头一岔,卖起这庄子的好处来,毕竟如若这庄子得选,那无论是从钱粮还是威望,岳家都是有利可图的。她说什么,长亭顺着走,两人住了一晚,次日清早走的,马蹄儿踢踢踏踏的,一夜休整马儿都比来时更精神,只是马车上比来时安静了许多,长亭安安静静地看账簿子,把这庄子勾了个圈儿再将安置住下的人名单誊抄过来。来冀州内城接人的是蒙拓与岳老三,长亭从马车唤到软轿,撩帘见岳番和蒙拓在马边说着什么,蒙拓脸色淡淡的,岳番倒是看上去颇有些紧张。

早干嘛去了?

长亭一想到玉娘的眼泪,心里头一下又火了起来,回镜园正堂内厢,长亭拍拍后背整个人就趴在软榻上,看上去有点疲惫。蒙拓不轻不重地摁揉长亭后背,待长亭困意来袭,蒙拓稳抓时机,“这回看得怎么样啊?”

也不说是看人还是看庄子的。

长亭一下醒转过来,利索翻身,头枕在蒙拓腿上,风轻云淡,“庄子入选,人...赏如意一柄。”

大晋昭和殿选妃就是进贡的赏金元宝,落了选的赏如意一柄。

蒙拓听长亭说得好笑,正想符合着娘子大笑三声,可再一听,这话里头内容又不太轻松...肩负讨好娘子重担的蒙将军索性避开不着急的地方,直入主题,“...人咋落选了?那咋办?咱要努把劲也不是不能把玉娘送进岳家的啊。”

长亭白了蒙拓眼,直接道,“凭啥要拼命去跳一个深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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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拓本来一张脸就瘫,如今听长亭此言逾渐僵了,他推波助澜让长亭“见一见”岳老三夫人秦氏,原也是因自小的兄弟岳番所求,既然岳番敢来求,那必定是家中已说妥了啊!

蒙拓再讨好地帮长亭揉揉额头,轻声问,“怎么了?岳夫人...还是不同意?”

蒙拓力度适中,长亭被摁得昏昏欲睡,可一听蒙拓的问话,立马清醒,想了想便哧道,“北方原本民风彪悍,男子们一语不合便拔刀相向,可放在内宅这话便有失偏颇。”长亭高挑眉,“三爷恐怕是听秦氏话的,秦氏要找的是有出身有见识有身份的姑娘家的,我们玉娘隔得还远,攀不上!”

原是没说妥!

那岳番求什么求!这下倒好,婚事和姑娘一样没捞到,反让长亭绝了这门亲事的心思...蒙拓在心里骂了岳番两声不靠谱。这事儿就难了,长亭与岳家是情谊身后,可长亭与玉娘情谊更深厚啊,长亭能眼看着玉娘贸贸然撞进一个将婚事一拖再拖,婆母难缠,丈夫说不上话的人家里去?蒙拓默了一默,再想想,决定顺毛捋,“咱们到底是外人,你说不跳就不跳?如果玉娘还非这个坑不跳了,你咋办?”

长亭一默,睁着眼看悬在横梁上的六角宫灯,“啧”一声,想了想,语气坚决,“一个是玉娘,一个是阿宁,这两个人若过得不好,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而女人过得好不好常常是由嫁出去的夫家好不好决定,若这事儿放在阿宁身上,兴许我就应了。只是这事儿搁在了玉娘身上,当年照我母亲的家世,大长公主都曾因‘子嗣稀少’给父亲塞过通房,玉娘会被秦氏啃得骨头都不剩的。到时候我才是真正的外人,要是玉娘黑受了欺负,难道还要我撩起袖子去和秦氏干架吗?我站在什么立场?你又与岳老三、岳番如何相处?岳番和玉娘又如何自处?我们和岳三爷是天然亲厚,我敬三爷是条铮铮铁汉,也与岳番是过命的情分,正因为如此,就别把我们和他们放在对立面,结亲不成反结仇的人家,多着呢。”

蒙拓轻声“唉”,觉得岳番如今除了跳河以证清白再无他路可走了。

蠢蠢蠢,自家老娘都还没哄好就往出送,确真是蠢得很啊!

当结果已经很明朗的时候,为何还要朝着那个注定悲剧的结果奔去,就算过程有喜悦又能怎么样?

这是长亭的想法,一如既往的理智和冷静,一份感情或许不需要理智和冷静,可婚姻需要。长亭也很明白,玉娘那傻姑娘大概没法儿明白...长亭近来事忙,待圈定来客与待客章程,长亭又叫满秀与玉娘说了许多故事做铺垫后,才拎着德香苑的点心去到玉娘那处,不过几日未见,玉娘瘦了许多,圆脸瘦成了尖下巴,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上,两只眼睛大大的却无甚神采,原本多英朗啊...长亭心疼得酸涩得不得了,伸手去抱玉娘,长亭还没说话,便听玉娘声音喑哑,“我不嫁岳番了。”

长亭一揽玉娘后背,备好的劝慰一句话也拿不出来了,只能从上至下安抚玉娘,玉娘后背都没多少肉了,一摸就摸到骨头了,玉娘就那么靠在长亭身上,下巴搁在长亭肩头,长亭一下子心疼得眼眶就热了,顿时觉得什么理智和冷静都不要紧了,过程有欢喜就得了吧,毕竟那是这么些年一直看做玉娘夫君的人啊,而且...而且除了秦氏,岳番也没做啥了不得的埋汰事儿...这人生谁不妥协啊,万一玉娘就过好了呢?再不然叫她撩袖子去撕也没啥不行的...

“咱话都不说早了,啊...”长亭声音放得轻轻柔柔的,“咱不赌气,慢慢考量,啊...”

玉娘一闭眼再一睁眼,砸了两滴眼泪在长亭后背,“他不喜欢我...”玉娘努力深吸一口气,抱着长亭,说话囔得不是很清楚,“除了爷爷,我最喜欢他。可他最喜欢的人太多了,他娘,他妹妹,他爹...他真想娶我,那当时他就应该第一个来找我,而不是让岳夫人来找你...他只是笃定我一直都在那儿等着而已,笃定无论等多久我不会走而已...”

两滴眼泪之后,是一串接一串的眼泪。

岳番一直没变,只是玉娘会想很多了。

长亭相信这份感情是真的,也相信岳番真的是喜欢玉娘的,可是...当真喜欢难道不是心急火燎娶回家吗?岳番对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一拖再拖,以为拖就能解决内外矛盾了?越拖只会越让人寒心!玉娘噎噎地哭,长亭一眨眼,眼角润润的,要是当时真把玉娘嫁给了阿堵就好了,至少不用受这份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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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都只有想想,再嫁回陆家去也不可能了,长亭带着玉娘出了平成,那平成就成了她两共同的娘家,再嫁回去,闲言碎语也少不得,更何况,这叫阿堵和小秦将军怎么想?饶是小秦将军再忠心,心里头怕也敲鼓着呢——这在外头碰了壁才想起我们家来,搁谁谁心里不舒坦。

玉娘一向务实,庭院里多种果树,才搬过来不到一年,林中的小树苗都蹭蹭地向上爬了挺高了。玉娘抱着长亭闷声哭,一点儿声音都没得,长亭只觉得后背全湿透了,长亭也跟着哭,哭着哭着两个人饿了,玉娘抹了把眼泪吩咐小厨房炖了锅鲜得叫人咬掉舌头的菌菇锅子,两个人伴着饭吃完养足气力又开哭。

故而待长亭回正院的时候,眼睛是肿的,肚子也是肿的,看得蒙少年特惊讶,眼睛是肿的还能理解,肚子是肿的...蒙拓轻声试探问,“吃过饭了?”

“吃过了呀。”长亭打了个饱嗝,再抹了把眼角,“吃的锅子,挺好吃,玉娘告诉我怎么做了,明天做给你吃。”

蒙拓心里像看见了鬼,托了面瘫的福,脸上倒还很淡定,继续轻声试探道,“你们...没说玉娘的亲事?”

长亭登时嫉恶如仇,“说了啊!怎么没说!玉娘都哭了,还好我们玉娘心里明白,说了不嫁岳番就不嫁,也没什么。就觉得心里有点堵,你想想,养了几年的松狮都舍不得丢,何况处了这么久的人。”

这么严肃的话题,哭得那么厉害,这两姑娘还能吃这么饱...也真是天塌下来,都舍不得饿着自己肚子,挺好...

蒙拓默默地从床头匣子里掏了瓶药丸出来递给长亭吃,否则这姑娘一到晚上又得肚子闹不痛快。

再糟心的事儿,饭得吃,觉得睡,一觉睡醒后又是个灿烂的明天,哦,阴霾的雨天也是有可能的,长亭看着窗户外头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叹了口气,吃了睡了也并没有迎来一个更灿烂的明天...该琢磨的事情也还得继续琢磨,玉娘不嫁岳番了,那嫁谁?岳家又该如何解决?岳番和蒙拓还能当心无芥蒂的兄弟吗?长亭想了想,在整合完庄子和名册单子后,拿上册子坐上软轿入暮时分去了庾氏处,把册子承了上去笑着同庾氏温声介绍,“...统共定了五个庄子,一个庄子八间厢房能住二十个主子,三十来个下人,统共算来百来人都是能住下的...崔、陆、谢家的回帖都拿到了,陆家是十七哥来,崔家是崔家三娘嫡亲阿兄来,谢家来一个旁系的堂叔,庾家的回帖也跟着接到了,来的人有些多,还有侄女儿来拜会姑姑的。”

说的自然就是嫁给石阔的庾家姑娘。

长亭掩袖浅笑,打趣道,“到时候庾姑娘来给姨母问安的时候,阿娇也得在旁边好好看着学学呢。”

庾氏手上摊着册子,看着上头一个接一个显赫的世家笑着抬头听长亭打趣也跟着笑起来,处了这么久,怎么着都处出情分来了,接着长亭的话,“是要让你在跟前,好叫阿幼跟着你学!”庾氏想起前些时日耳闻的那桩事儿,想了想笑问,“上回和岳夫人一道去了庄子上?我记得那个庄子挺好,山好水也好,得空了你也和阿拓去住一住,就当小两口散散心。”

庾氏主动提及岳夫人,长亭顺水推舟笑言,“是山好水也好,许久不见阿番,他也挺好的,都长成了该成家立业的大人了。”长亭话头一顿,权作闲谈,“岳夫人请我做个媒,我这媒人没做成反倒被一激想起了玉娘不也该成家立室了吗?”

庾氏静静听,以为长亭要跟着求她来说客,只闻长亭跟着说道,“姑娘家我倒是认识不老少,想一想也能跟岳夫人说个一二三来,可说起正当年的郎君吧,我还当真没认识几个,还求姨母帮着玉娘相看相看,门楣家世都不要求的,为人正派且上进就可。”

庾氏愣了愣,隔了片刻反应过来了——这是镜园和岳家因为这事儿谈崩了呀!岳夫人那个性她好歹听闻过几分,岳夫人在岳家是说一不二的角色,饶是岳老三在外头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在家里还得听婆娘的话,岳老三这幅做派连带着儿子也跟着学...听婆娘的话倒还能推脱说是敬重,可凡事都是老娘的话啊...这就有点窝囊了。

谈崩了好,谈崩了,岳家和蒙拓就绑得没那么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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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仔细看一看,军营里头啥都没有就郎君多得很!”庾氏笑得疏朗,像是什么也不晓得似的,也从未听过玉娘和岳番那段往事,只是顺着长亭说下去,“我也算看着玉娘长大的,姑娘人好心眼好,为人也大气,是得要嫁给好人家。我让阿闵和阿阔瞅一瞅他麾下有没有的人选,到时候再让你瞧一瞧也让玉娘躲在屏风后头看一看。”

长亭便笑,“待崔姑娘嫁进来再着手也不迟的,如今事儿正忙呢!”

庾氏连连摆手,“那可不成,阿娇好容易跟我这儿求个事儿,我做姨母得尽心办了。”再一顿,给了个具体日程来,“这事儿容易,三天后你再来看看,你先过一道,我再看一看,等玉娘出嫁的时候我喝杯高堂茶让你姨父当玉娘的保保。阿娇就瞧好了,这放点儿风声出去明儿来打听的就得排队排到市集大街去喽!”

保保就是干爹娘的意思。

岳家人不稀罕的玉娘,放在外头可是抢手货。

庾氏自个儿的亲生女儿攀不着,隔房的大姑娘石宛又没啥大用处,毕竟长房和石猛关系很微妙,再下来就是石家这几个妯娌的姐姐妹妹了,崔家,嗯,不考虑,陆家,嗯,不考虑...庾家,看看庾氏这般精明的样子多少男人降得住?这么一想想,娶一个在陆家教养了好几年,又和陆家交好,还得庾氏和石猛欢心的姑娘也是还不错的。

量媒量媒,总得都考量清楚,这才签字画押啊。

长亭清朗笑起来,“也别等着出嫁那天了,找个好辰光奉杯好茶,您和姨父要给玉娘做主这事儿就算是板上钉钉了,谁也甭赖!”长亭笑着接话,三言两语帮玉娘把这话儿给落实了,陆家是靠山可难免名不正言不顺,真定大长公主与陆长英待玉娘是好可不能认保保和干亲,在冀州这地界儿上正儿八经傍上石猛了才叫稳妥啊。

跟着庾氏又说了两句建康的事儿,只说,“镜园现今也得收拾起来了,老大一成完亲咱们就得往建康搬,得攒住了。”庾氏叹了叹,“老大心急火燎地催亲事...唉...”

成了亲,才有崔家当后盾啊,他才有胆去跟弟弟抢城池啊。长亭倒是很理解他这怂人,倒也很意外庾氏同她说这些话,只好斟酌词句接话,“谁成亲都着急的,男人们在外头拼命,好容易说了个好媳妇儿不得着急啊?”长亭笑着道,“等崔姑娘嫁进来就好了,您的担子也轻了,待孙辈出世了又有得您忙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庾氏再一叹,“哪儿担子能脱下来啊,底下还有一个老三一个阿宣,老三倒不着急,阿宣性子被我养得不太好,得慢慢看呢。”

两人又说了些家长里短,长亭便回去了,果如庾氏以往的精明强干,长亭前脚到镜园,后脚就听到了庾氏放出来的风声,第二日便有十几户人家给石府递帖子,城中的乡绅有,富商也有,更多的还是石猛麾下升了士官的军人,庾氏列了个单子过来,长亭一溜烟看下来越看到尾处,心里头越憋闷,岳番到底在干什么?!这样好的一个顺顺当当冰释前嫌的机会,他究竟能不能抓住啊!长亭为啥走这一步,不就是为了给这两人个台阶下吗!可,可岳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长亭气得不行,再三嘱托满秀不许去给玉娘说这事儿,等蒙拓回来又唠唠叨叨了半天,蒙拓不懂这桩事儿怎么能让姑娘家心绪反反复复这么久,想了想道,“当时我决心要娶你的时候也就犹豫了一天,一听你要嫁给谢询了我登时就急了,其实那个时候心里就想不能让你嫁过去,或者...你先暂时嫁过去到时候再把你抢回来。”蒙拓说起这话有点不好意思,清清嗓子回归正题,“说一千道一万,说到底其实也就是因为阿番窝囊,不敢为玉娘冲一把罢了。”

长亭摇摇头,说到底,其实就是不够喜欢。

男人都是有占有欲的,血性一旦被激起来,管他娘的,先抢了再说...只可惜岳番连下台阶都不想迈开腿儿。到第三天,庾氏来请长亭去正院相看,玉娘也跟着,说说笑笑的看不出来心里头藏着事儿,长亭到那儿往屏风后坐着,前堂两个郎君,相貌都不差,只是一个稍稍矮了点儿,说话谈吐也成,玉娘跟长亭脑袋贴脑袋,待看清了眼神一黯,脸上有不加掩饰的失望。

她也以为岳番会来吧?

长亭拍拍玉娘的手背,便听庾氏身侧的婢女晚烟小声介绍道,“左边那位郎君是冀州都督次子,右边那位是二郎君麾下得力的后起之秀,一位姓周,一位姓王,周三郎家世好,王大郎前程好,年岁不大可已在军中混迹近十年,如今将好二十五,管辖军中重骑,家世弱了些,父亲也是参将,只是身上有伤就退居二线了,刺史大人说王大郎前程无量。”

周郎君寥寥带过,倒是这位王郎君说了这么多。

长亭透过缝隙向外看,哦,原就是那位身量稍稍矮一点儿的郎君呀,相貌蛮好的,可能在军中混迹久了,整个人看上去有点痞气,没有周郎君庄重,长亭正想说话,却见听玉娘叹了一声问晚烟,“王郎君怎么这把岁数还没娶媳妇儿啊?”

哦,长亭给忘了,岳番也是有点痞里痞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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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烟抿唇娇俏一笑,“这年岁哪里算大呀,在军营里头三十没成亲都算小伙子呢!这军中成亲早了,掰扯断了的多——死生都还不知道呢,叫人家小姑娘岂不是一阵好等呀?”晚烟说话带着一股北方姑娘的明媚,长亭点点头,想来是这个理儿,文人说亲也要功成名就,武将说亲...嗯...还活着就是一把好筹码,长亭扭头看玉娘,却眼见玉娘神情迷惘地看着屏风,不知在想些什么。

外间还说着话,庾氏同那两位郎君拉着家常,问的都是素日里家长里短,说到家里人,庾氏顺势含笑问,“上回才跟周夫人见了一面,说你家长房刚产下长孙呢?这可是好事儿呢,周夫人也高兴,说是要大宴三日的,还说下头几弟兄生闺女生郎君都没啥了,愿意生啥生啥。”庾氏和蔼笑起来,“托你大侄儿的福,你和你二哥的媳妇儿也算是能舒口气了。”

周郎君看起来文质彬彬,听庾氏这样说,眼神一敛,颇为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是的,家母说次子媳妇儿和小儿媳妇儿全赖我和哥哥自己喜欢不喜欢,之后也分家过,我手上的俸禄也撑得起一个家来。”

长亭再点点头,侧身再看向晚烟,晚烟聪明得很,当即凑过来耳语,“...周郎君是郡君喜欢的,王大郎却是二郎君和刺史大人喜欢的...”长亭挑眉了然,庾氏在问话中毫无疑问地更亲近周郎君,可一开始晚烟却对王大郎解释得更详细,要不然就是石猛侧重王大郎,庾氏更喜欢周郎君,男人看男人和女人看男人是两回事,庾氏更在意家世和婆婆,石猛更在意这男人之后的升迁和血性,不得不说,石猛的偏好更对玉娘的口...

长亭头一偏,从缝隙再瞅,见王大郎被庾氏既不骄也不躁,倒很沉得住气,正想偏身与玉娘说些什么,却见外间有人进来,玉娘眼神一亮待看清来人再渐渐黯下来,原是石猛回来了,前堂两位郎君一见石猛进来赶忙起身,两人都有些手足无措,是王大郎率先立好军姿高声问好,“刺史大人!”

声如洪钟,随后周郎君问了个好,石猛一落座就看见了屏风后面有人,朝王大郎摆摆手,“现在是在家里头,不兴帐子里那一套,坐吧。”跟着便道,“请你两过来就是吃个便饭,军中年轻的小辈不少,看得入眼的不多,你们两算得上号。”石猛手一摁,示意这两人落座,再说了几句客套话,又问一问军中诸事,多是问的王大郎,捎带着提溜了下周郎君,石猛没坐多久便跟庾氏打了声招呼又出门去了。长亭抿抿唇,看得出来石猛这是专门回来给玉娘扎场子的,长亭看得出来,周王二人自然也看得出来,石猛一走,周三郎态度愈发恭顺,王大郎没啥改变只是说话的时候声音稍稍放轻了点儿。

实在话,这两个人里,确实也是王大郎好。

长亭暗暗这样想,前堂是石闵回来陪着用的饭,长亭与玉娘被请到花厢用膳,用过膳后跟庾氏说了会儿话谁也没提今儿相看的结果,庾氏熬了燕窝银耳羹上来,只说,“燕窝要慢慢炖,事儿要慢慢做,人要慢慢找,好容易拼死拼活活下来了咱不能亏了自己个儿啊。”庾氏这在劝解玉娘,玉娘眼眶又红,抹了把眼角没搭话,估摸着是不晓得该答什么,长亭便笑道,“咱们也是好容易才将这理儿想明白才来劳您费心呀。”

庾氏拍拍玉娘手背。

长亭和玉娘两人一前一后两只软轿回镜园,两处离得不远也就一盏汤的脚程,软轿晃晃悠悠地停下不走了,长亭以为到了,一撩轿帘子却见镜园门口的灯笼下立着个人影,灯笼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奈何又被阶梯砍成几段,满秀跟在轿外小声道,“是岳小爷呢...”长亭手一紧,轻声吩咐,“别让玉娘下轿,你带阿番进园子里去...”还是存着气儿囔了一句,“他就是存心要在门口晃悠,坏玉娘名声!”

一进内院,蒙拓还没回来,满秀先同岳番说着话将他带到花厅,长亭就站在花厅里头,岳番整个人看上去有点颓,头发朝后捋,穿着便服一身酒气,长亭蹙眉皱鼻,“你怎么又喝酒了!”

岳番低头深吸一口气嗅嗅衣服,笑道,“你就是个属狗的,这么远都闻得到,阿拓平时喝个酒听个曲都瞒不了你。”一抬头,四下张望,“玉娘呢?你叫她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长亭心里憋着气,上一次她见岳番,岳番还是个笑笑闹闹的少年郎!虽行事没个章法,可好在坦荡磊落,有底线也辨是非。如今为何成了一个一事无成的酒鬼了?!上次蒙拓埋怨岳番日日喝酒,长亭不以为然,这在军中供职的男人哪个没应酬啊?蒙拓是“惧内”声名远扬,没人敢来找他罢了。可如今看来,蒙拓上次的埋怨并没有错。

“给我清醒点儿!”长亭恨铁不成钢,伸手倒了杯冷茶水递给岳番,“喝了!醒醒脑子吧你!”

岳番接过去仰头一饮而尽,也没觉着清醒多少,就一个劲儿地催促长亭把玉娘叫出来,长亭斜眸一看,玉娘贴在窗棂边上伸长脖子朝里望,眼睛滴溜溜地打转,长亭心里头一叹,招招手,玉娘忙提起裙子过来,还未待长亭走出花厅便听见岳番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为啥不再等等我?你再等我一年,不,半年,我一定娶你的,你相信我,我一定娶你的。”

岳番第一句话竟然是质问玉娘为何不等他?

长亭登时停了步子,气得手心冒汗,她多怕这个傻姑娘被这样一激,说出傻话做出傻事来啊!长亭折身立住,抬了抬下颌,手上抓紧,里间安静得好似空无一人,隔了许久才听见玉娘的声音。

“我不等你了。”玉娘瓮声瓮气,“我不等了。”

两句话一说,玉娘抽身转头欲离,哪知手腕却被岳番一把抓住,岳番抬高声量,“我都说了再给我半年时间,只有六个月罢了!我必定抬着八抬大轿来娶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