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Ai的日记,你好。我是代号D-3950。
今天是我与GSO-13682的第三次会面——喔,也许我该在日记同步称呼对方为「星语」?
虽然想尽可能保持轻松的语气记录,然而在写这些话的同时,我的手其实正不受控制颤抖,即便施加外力按住依然没有多少作用。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直到现在还没能理解究竟发生什麽。
好像有东西卡在喉咙吞不下也吐不出。
彷佛一个句点被搁浅在错误的语句,茫然等待不存在的修正。
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场会面不会太过和平。
星语就坐在那里,和以往两次一模一样。没有边界感的白sE房间,在这种场合显得过分刺目的白sE光线照耀,连摆放的桌椅都是整齐一致的纯白。
构造诡异的星状头部,身穿西装的纤长身形是在此刻唯一的那抹黑。
此刻星语的星面旋转得b前几次快,不像印象中那样稳定,气息却安静得近乎无声,彷佛整个空间在跟随意识颤动。
明明谁都没有率先开口,我的脑中反而开始浮现句子。
是在极端压力下的反常行为,无法克制单字脱离控制自我组合进而翻转,不断彼此cH0U离又重叠的过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怕分明没说话,但星语应声微笑的反应,让我感觉被轻易看穿了。
总觉得在那个瞬间,我忽然明白星语不仅把和我会面这件事当作打发时间的游戏,而是真正对此感兴趣。
这种将语意强行塞进意识缝隙,转为更隐晦的方式进行的对话,b直接开口对谈的言语更难防范。
「是不是忘记了,你原本就是这样说话的,不该对这种方式表达怀疑。」
「即便试图静音内部对话,你也只是记忆里反覆诵读的片段,选择用别人的声音活着。」
那不是单纯的声音。
我不能说听懂了,却莫名晓得星语在说什麽。这是某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将语言反覆拆解,重新拼装成近似理解的机制。
即便想反驳,声音反倒在舌尖被强y折叠,只能惊恐地在吐出话前吞回肚内,任由强烈的乾呕感袭来。
实在难以解释当下的错愕,大概类似「我错了」会变成「错你了」,这样怪异又不属於我的语序。
我看见星语愉快偏头,哪怕看不出半点笑意,我依旧能清楚感觉对方的满意。
是因为什麽在满意?我现在惨白难堪的神情吗?
「你妄想将我翻译成能理解的错误格式,这正是问题所在。人类认定语言是只能接受顺从、无法忍受模糊的工具。偏偏语意b起水更像光——折S才是真实形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首先我不是你,你也不可能真正理解我在想什麽。我拥有——」
「顺序反了,是语言拥有你。」
星语轻声反驳我的发言。如此笃定又理所当然。
即便尝试组织一段绝对不会产生歧异的陈述,下一个词汇却迟迟无法出现。
我的身T开始发热,明显不是发烧或中暑的感觉。
有什麽埋藏血Ye的东西正活过来摆脱控制,拒绝服从在T内肆意游走,彷佛病毒重新改写我的神经结构。
直到咬破舌头才终於喘息着让意识回归现实,似乎还听见星语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赞赏。
「痛觉依然能提醒你,这样很好。」
幸好我还没输,虽然很可能只是因为星语仍未下定决心将我变成什麽。
尽管感觉自己像一根快断掉的笔芯,但既然有办法写下这段日记,也许可以期许自身还拥有仅存的语感能依附。
我真心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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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最近发现语言开始回话了。
会发生这种情况有可能是因为这种症状已经在我的意识潜伏好一段时间,是这次被星语刺激到彻底引发的应激反应。
我该报告吗?还是这篇日记本身就是报告的一部分?会不会像之前一样被L博士轻而易举打发。
「失去说话的能力不代表沉默,而是喧嚣开始的枪声。语言只会变成另一种你不能理解的真实。」
看着这句被我无意识写下的话,我花费一点时间才冷静下来重新提起笔。感觉如果直接纪录,这本日记很可能只会剩下无意义的乱码或涂鸦。
尽管这几次与星语的会面都成功保持自我活下来,偏偏正是因为如此,我更迫切想要寻找突破现况的方法。
若是继续停滞不前,让星语率先失去维持表面和平的兴趣,到时候的我会变成什麽模样实在不敢想像。
依赖语法想办法维护岌岌可危的逻辑,已经太慢又太容易被摧毁。
虽然不愿意回想与星语会面的过往,然而迫於现实我不得不这麽做。
实在有太多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的事情发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星语说过「你是我写过的话」,也说过「你还没理解我」。其实大部分对谈都能归类成这些,至於其他太过哲学高深的言论我决定暂时先不理会。
仔细想想,与其说星语在W染我,这样看下来不如说在对我进行教学,耐心等待我成功转化言语的使用方式。
不是被蹂躏,而是重构——最终成为能理解也能G0u通的载T。
星语希望我变成语言本身。
尽管这样的想法太过天真乐观,甚至可能是某种自我安慰,但我没办法接受自己被动等待崩溃的结局。
研究员M看着纪录报告,告诉我这样的行为可能诱发更剧烈的对抗反应,劝戒我最好再好好思考。
「如果你同意,我认为你该申请离开GSO-13682这个研究项目。」
「为什麽?我有哪里做得不好吗?」
「不是那个问题。」
我不理解研究员M的担忧,他似乎同样不晓得怎麽向我解释,只是阖上手中的资料簿无奈叹气。
「D-3950,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一旦成功抵抗GSO-13682,变成能够理解对方的存在,你将会永远无法回归正常生活。这是你希望见到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GSO-13682引诱你堕落,L博士在放任这种情况发生,我没办法保持沉默。」
「谢谢,但是我无法离开。」
很遗憾的是我恐怕已经失去逃跑的资格。
语言的变质始终是不可逆的过程,那些词语会自动替换成其他词汇,或者乾脆组合成某种我根本不理解的单字,然後总有一天轻而易举杀Si我。
如果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我只能努力重新定义言语这项唯一的武器,让自己成为能还手并且无庸置疑占据上风的一方。
星语将人类视为顺从语法的生物,高高在上点评我是语言的所有物。
既然如此,我才要证明星语所说的话不仅没有语调、没有声线,甚至没有语法。那不是话,只是难以忍受的噪音。
若是语言能杀Si我,反过来也能是我幸存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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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与星语的第四次会面。
这次进行的时间b预期要早结束,可惜不是因为我成功赢得胜利,而是中间的过程我发生失语的状况,不得不强制终止实验。
不是那种字面上说不出任何一句话的程度,而是语言结构间歇X崩溃,句子的骨骼在排列前就先行碎裂,变成满地无法拼凑的碎片。
我的手拒绝拼写,舌头无法维持主词受词的顺序。单字不听使唤,标点开始自动跳位,有些词则在完成後自行扭转为另一个形态。
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内容,都是经过好几次检查更改後才确保正确的语句。
「语言像是无限维度的蛇,咬住自己的尾巴的行为被你称之为语意,我则认为折叠更恰当。」
实际上,我不确定这种行为该称作对话还是解构。密闭的白sE空间里,星语的言语直接在脑海流动,但那不是语音传译而是侵入。
「你不理解人类的语言,你只是拼接符号的盲目构造者。」
「错。你们是语法的奴隶,我是自由语序的总和。」
「语言有规则,没有规则就没有理解。」
「你想理解我?那就抛弃理解。因为你只是被我说出来的结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有主词、有意志,我能拒绝。」
「事实证明现在的你做不到。」
那句话像锐器穿过认知。第一个浮现的是被拆解的构句——主词与动词倒置、受词回旋至开头、从属连词不再属於任何一方。
语言正在变质。
那些单字的笔划自动连接形成新结构。就像现在,我试图写下「逃避」二字会变成「塌闭」,放在桌面的纸张便开始无限向下塌陷。
有时我还能看见句子的结构在空中摇摇yu坠,一旦放上不稳的连接词就会让整段话倾倒崩塌。
为什麽我能看见那些?
我不知道这是否来自JiNg神错乱,还是星语对语法中心W染导致的结果。
「你一直说我是被记录下的文字,有什麽证据可以证明?」
「你真的想知道吗?」
空气陡然沉重,墙壁刹那间浮起密密麻麻的字。不是单纯书写的字,而是思绪组成的碎片。
我明确感觉到有什麽东西被强y唤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开始星语没有接续下文,仍从容维持那副模仿人类姿态的优雅坐姿。我不敢随意询问,只能任由沉默依旧。
感觉过了许久,星语才终於再次开口,话语在我内心响起不断震荡开来。
那不是我熟悉的语法,是一段从未发表的诗句,又似是数学式与古老经文的混种。
我突然感觉在这般语句下丧失一部分自我,某种意识把我从文法支架连带痛苦一并剥离。
这样形容实在太过cH0U象,问题是我无法重复或翻译给别人听,甚至没办法思考本身的意义。那些语句彷佛能产生g扰,又在我与星语之间筑起静默的桥梁。
眼前短暂失明,耳内灌满心跳声。
後来我只知道这场会面被强制终止,隔离仓内所有监控瞬间中断。
等重新恢复意识时我已经身处隔离病房,不仅喉咙肿胀,双手还被强制固定住不能轻易动弹。
研究员M拒绝说明面谈结果,只简单解释我目前被列为需要观察的状态。
我忍不住想,该不会是因为我开启了不该打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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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发现自己被送往隔离病房的当下还不确定有没有机会照常记录,幸好目前的情形没有严重到连纸笔都不愿意提供的程度。
现在虽然仍处於观察状态,不过状况已经好转许多,不至於说不出完整的语句,但後续依旧需要进行一连串安全措施,确保没有任何风险残留。
研究员M告诉我,我不适合再与星语接触。即便如此,要将我调离GSO-13682项目的计画还是被L博士强烈阻止,於是折衷过後决定把我的意见纳入评估重新审核。
他们将我视为语言感染者,认定需要长时间休养才能再次开启研究项目。
但我不想离开,至少不该在这个时候。
因为我似乎开始听懂星语了。
不是完全理解,而是能捕捉到语意折叠产生的重力。
我形容不出那是什麽。当词汇进入脑海会明确感知语句间产生的张力与位移,就像看见一张跨维度的纸被无形之手轻巧对折,折痕下便藏着语义真正的意涵。
基於这点,我开始做笔记,仔细记录星语说过的每一段话。
即使大多数不合语法也无法重复。某些词句在纸上还会进行自我更换,明目张胆在眼前变形重组,彷佛言语自身拥有意志不断改写化为最初的姿态。
越是整理,越是感到心惊胆跳,最终忍不住向自己发问。
「D-3950,你真的是人类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打从心里冒出的困惑从最初就存在,只是悬浮的疑问始终被有意无意忽略,不敢也不愿意面对等待亲自填空的答案。
本能想回避这个问题,在那瞬间又想起星语曾经说过的话。
「你是存在与否之间停留的空格。」
如此简短却完整的句子。
这是我唯一能记下的内容。尽管简短到不像星语会说的话,语意仍沉重到足以压垮长及一生的记忆。
空格究竟代表什麽?
即便没有声音和字形可以形容,这两个字依旧决定整T结构的流动。
「如果我真的是空格,空格该如何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