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誓淡淡

烟尘如画(1 / 2)

日子看似一日日平稳展开,秦府的餐桌仍三餐如常,秦夫人打点起居有条不紊,管家李叔每天都会在天未亮时清点柴水米粮,乔家送来的药品与食材也未曾间断。乍看之下,一切b起许多来台仓皇安置的家庭,已是安稳有余。

但秦函之知道,这样的稳定,是被许多看不见的代价支撑着。

家中偶尔传来夜里辗转声音,母亲在厨房擦拭碗盘时眼神时常游离,秦淮之每日出门回来虽无一语抱怨,肩上的军装却日日厚重。

他自己在军营里,也已能带一个小队,做得好、听得懂命令,但心里总有一处像是被隔离起来,始终不属於哪里。

每当早晨集合,其他人喊着口令训练、跑C场、唱军歌时,他总像是隐隐和这些声音有一道薄雾相隔。他照做,但那不是他选择的语言。

秦严——如今在军中依旧称「秦大帅」的人,已不再像从前那样对着儿子怒吼或冷眼训斥。回到台湾後的他变得沉默。

他会一个人坐在院中石凳上,看报看了整个下午,甚至烟燃到手指,也不曾弹灰。

秦函之记得以前父亲发火时,那张脸红得像要烧起来。但现在,那脸上连血sE都退了,只余下被战争磨平的坚y轮廓。

父亲不再提军功,也不再提让儿子「从军建业」,但他的沉默里,有一种更重的期待。那不是命令,而是一种无声的压力——你不能退、不能垮,因为我已无力再领前路。

秦淮之察觉得最深。他总是默默应下父亲的目光,埋头接下军中责任。每一回父亲出现在营门外,不说话,只是点头转身离开,淮之都会站得更直。

他们都明白,父亲不是不在乎了,而是只能用这种方式,把那份希望推给下一代——无声,但沉重。

迁台後的秦家虽不至於潦倒,却也不若往昔风光。军中T系动荡、政令未定,许多原先的旧部或离散、或被边缘。秦淮之虽受过完整军事训练,但在这样的局势下,想要稳住分队、建立资源网络,远b在战地领兵更为棘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出面帮忙的,是秦家多年来最亲近的世交——乔家。

乔家祖上亦曾出将入相,经商起家後,广植人脉、善於协调。长子乔瑾仪向来稳重内敛,不若寻常世家子弟骄气傲态。他从小与秦淮之一起读书习武,虽分属两个姓氏,却早已如兄如弟。

「你要的人手我都安排了,几位还是过去在大陆时跟我父亲共事的长辈,如今也都在台湾重新起炉灶。」

乔瑾仪将一份清册递上,话语温和却不失分寸。」

秦淮之接过,只点点头。「我欠你一笔。」

乔瑾仪笑了笑。「这句话你说过太多次了。」

兄弟间无需多言。唯有在乔瑾仪看着秦淮之转身时,那双眼稍稍停顿了片刻,像有什麽话要说,终究只是沉默。

傍晚,乔瑾芳躺在庭院长椅上翻着书,看见哥哥从军部回来,忍不住开口:「哥,今天去找秦大哥了?」

乔瑾仪脱下外套没说话,只轻声「嗯」了一句。

「你小时候还不是跟我说过,你将来要娶的人,不能太吵,要像秦大哥那样又稳重又有肩膀。」她侧头看他,「那你现在还这样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