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也喜欢小满,只要一叫它的名字,它总能迅速出现,用暖热的身体蹭着母亲的裙子。
六岁时的夏天,爷爷奶奶相继去世。父亲大操大办老人的葬礼。我穿着白麻衣,跟着父亲跪在灵堂前。巨大的黑色棺椁黑沉沉地摆放在大厅里。院子外鞭炮一条接着一条,院子里摆满大桌,许多人高高兴兴地吃饭喝酒聊天。请来吹锣打鼓的老人,震破耳膜的声音即使是在深夜,也还回荡在脑子里。
年幼的我根本不懂得死亡。也不知道父亲为何前一刻痛哭流涕,后一秒转身露出笑脸
招呼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与陌生的客人。
母亲背过身偷偷抹眼泪,两只眼睛布满血丝,面色憔悴。
爷爷奶奶去世前我问过母亲,为什么她从来不回家看自己的爸爸妈妈。
母亲说,她的爸爸妈妈不同意她嫁给父亲,也不同意她只身前往深山里。后来他们彻底断绝了关系。
后来,丧事完美落幕。父亲只多停留了一晚,第二天清晨便早早开车去了城里。从那以后,父亲的生意越来越成功,回来的次数越来少。从开始的每月回来一趟到三个月,后来再到五个月,一年。
母亲越来越不快乐,整日郁郁寡欢。而我也到了读书的年纪。我在离家不远的村里小学读书,每天学习知识对我来说是很新鲜奇妙的事情。它让我的脑子不停地转,不停地探索未知边界。小满喜欢陪着我完成功课,我在练习朗诵课文时,母亲也坐在身后安静地听。院子里种满她喜欢的栀子,芳香洁白的花朵在天气晴朗的清晨里,充满清凉的露水。母亲用剪刀剪下带着绿色花苞与叶片的花枝,用一只玻璃罐,里面装了清水,将几枝花放进去。那只玻璃罐放在我的房间书桌上。
小满也长大了好多,会帮着母亲在菜地里捉青虫,身体轻盈地跳跃,试图捕捉白色蝴蝶与蜻蜓。夏日池塘开满粉白荷花,母亲用荷叶煮粥,荷花插在瓷瓶里。采摘莲蓬,与红枣、枸杞、百合、薏米、银耳、冰糖一起放进陶罐,再舀一瓢清水,放到小炉子上慢慢熬煮。熬煮好的银耳羹放进冰箱冷藏,午后喝一碗清爽愉悦。
邮件到这里嘎然而止。这时微风吹起,一朵木兰花重重地掉落砸在她脑袋上,花朵完整无暇。她弯腰拾起花朵,举起来在阳光下细细观看,花瓣边缘折射出跳跃的光线。春浮忽然想起一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