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的衔泥燕

第3章(2 / 2)

司然注视她两秒,转开了目光。

车厢内晦暗沉凝,她不知道他的注视里带着什么判定,但她下午那般不合时宜地叨扰了他的工作,自然是该道句歉的。

关于下午为什么要出现在市心公园,乔卿其实记得清楚。她不是为了司然去的,为的是季子文。她想再看一看周予淮新欢的样子。

去年深秋,正是《子文说》办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季子文采访国际传媒业巨头布扎集团的执行董事周予淮。就是这样,他们二人认识了。

那时候乔卿和周予淮早已貌合神离,不住在一城,生活鲜有交集。他对外的说法,是乔卿身体欠佳,一直在新郡养病。

但他对司然说的却是:“她无可救药。我总有一天会死在她手里。”

乔卿的病情的确一天比一天重,五彩斑斓的精神类药片铺在桌上、吞进胃里。她每日醒着的时间,都在一片混沌中。

乔卿病成这样,周予淮重金委托的医生律师们都劝他放手,劝他离婚,劝他送她进精神病院:“留在身边,她会毁了你。”

但不知为何,周予淮仍是把乔卿留在了新郡的家,雇了医生、看护、佣人,日夜照顾她。

他身边的那些闲言碎语,都是周予淮自己说给乔卿听的。说完这些,他又会保证:“我是你唯一的家人,我绝不会放弃。”

那个时候,哪怕整个世界暗沉如铅,周予淮是她生命里不灭的光亮。

机缘凑巧,她情况好转一些的时候,周予淮收到《子文说》采访录制的邀约,他便带了乔卿去。在化妆间里,他在她的胸前悬上一颗蓝宝石,俯身吻她的耳垂,说她做得很好,“一切都会好起来。”

录制场中间有个两米长的玻璃桌。乔卿和周予淮坐在一侧,季子文坐在另一侧。

刺眼的灯具亮起,他们二人一问一答,明明相隔那么远,却像是在跳最靡丽的探戈。季子文步步紧逼的冶艳,周予淮见招拆招的自若,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烈火干柴般的契合。

而乔卿坐在他身边,被他潦草地握着手掌,像是早已被丢弃到后台的过了时的背景板,脖子上的蓝宝石是颓败身躯上仅剩的光彩。

傍晚的冷餐酒会上,周予淮和季子文之间并未做任何出格的举动,不见眉目间的传情,没有会心一笑的揶揄,但反倒是那完美到极致的得体妥当,再遮掩不住底下暗流涌动的欲望。

乔卿握着香槟的手指冰凉,胃里像是有巨大的蠕虫爬过。季子文在酒厅另一头与和制作人们谈笑风生,偶尔她独特的短促笑声响起,周予淮的目光便不可控制地瞥过去。

酒会散场,季子文借机和周予淮提出共创《尤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