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帮咱琢磨琢磨,咱到底是哪儿得罪了那些洋鬼子,让他们跟盯上咱似的,非得把咱往死里整?”李一杲眉头紧锁,一脸困惑地向赵不琼求教。
“仙石!”赵不琼斩钉截铁地回答。
“仙石?那玩意儿不是最没存在感的嘛,不就是个资产估值的模板嘛。”李一杲挠挠头,一脸不解,“灵石那才是实打实的,有根基的,灵石的锚是血量,血量的锚是劳动价值加上那么点子剩余价值,这才叫值钱!咋就不是灵石呢?”
赵不琼在经济金融这块儿可比李一杲门儿清,她缓缓道来:“比特币不也没个实打实的锚?可人家照样炒得热火朝天。稀缺,那就是硬通货,更别说这还能当资产估值的虚拟币了,那更是香饽饽。”
李一杲虽说不明白那些人为啥要把没啥实质价值的虚拟币炒得火热,但这并不妨碍他深入思考现实里的因果律。思量片刻,他决定还是问问最懂行的五师妹。于是,他拨通了蔡紫华的加密电话。可出乎意料的是,蔡紫华没像往常那样给他解释,而是提了个建议:“大师兄,四师姐,你俩能不能抽个空来趟京城,瞅瞅我们这的三妖洞店,说不定能有不小的收获呢。”
在无问七子团队里,李一杲和王禹翔都有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习惯。李一杲死活不愿去京城,王禹翔则打死不去长沙。他俩自己都说不清为啥,但这两个地儿对他们来说又特别重要。李一杲在京城念了七年书,从本科到研究生;王禹翔在长沙念的时间更长,本科到博士,整整九年。毕业后,他们就没再回去过。就连几年前,李一杲要启动AI芯片的“真脑”项目,得跟长沙的一所科技大学合作,王禹翔都死活不肯去长沙。
蔡紫华以前也不是没邀过李一杲来京城,但每次都被他拒绝了。久而久之,她也就不提了。可这回,不知咋地,她又提起了这茬。李一杲本想像以前一样,毫不犹豫地拒绝,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咽了回去,眼眶里竟莫名泛起了泪花。
李一杲这人,向来皮糙肉厚,神经大条,赵不琼从没见他掉过泪。以前蔡紫华邀他去京城,他总是嘻嘻哈哈地说:“不去不去,去了老爷子又得坑我,我穷得叮当响,可经不起他那一套。”
他说的老爷子,就是他的研究生导师,一个芯片研究领域的顶尖专家,在国防科技和航空航天领域有过不少杰出贡献。
“你这是咋了?”赵不琼一脸紧张地盯着李一杲,伸手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泪水。
李一杲微笑着摇了摇头,宽慰道:“没啥大事,就是突然想到老头子了,他今年该有九十多岁了吧?成,那我去京城瞅瞅老爷子,再跟五师妹好好聊聊。”
见李一杲情绪似乎没啥不对劲,赵不琼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接过电话,跟蔡紫华商量起去京城的碰头事宜。
挂断电话后,她又扭过头来看向李一杲,满脸关切地问:“你导师不是经常跟你打电话聊天嘛?他现在身体咋样啊?是不是不太好啊?”
李一杲摆了摆手,眉头微蹙,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没有的事儿,我刚才也不知道咋就突然想起了啥,但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咋回事。就是隐隐觉得跟导师有关,那件事儿我毕业离开的时候就给忘了,说不定这次去京城,能想起来呢。”
尽管李一杲这回铁了心要回京城,可当赵不琼提议买机票时,他却死活不肯答应坐飞机,“咱还是坐高铁吧,高铁多舒坦啊!再说咱们这儿去广州南站近得很,车直接停地下车库就行,多方便。”
赵不琼也没强求,随即上网订了两天后的G82次列车票。不一会儿,票订好了,她一转头,瞧见李一杲正拆着一个快递包,从里面掏出几副眼镜来。
李一杲递给赵不琼一副眼镜,介绍道:“这是新出炉的高科技玩意儿,你按一下这儿,再跟手机碰一碰,试试看有啥感觉?”
赵不琼接过眼镜,依照李一杲说的方法,很快就跟手机连上了。她戴上眼镜四处打量,发现眼镜里显示着一串串不断变化的数字。没一会儿,她就领悟了这些数字的含义以及眼镜的妙用。
原来,自打李一杲和赵不琼修成元婴境界后,他俩的因果眼和肉眼虽然合二为一,能看清周遭景物,不再模糊,但因果眼看到的东西还是叠在肉眼所见的上面。因果眼感知的是微观生命的因果波动,这波动无处不在,导致他俩总感觉像是泡在水里;而肉眼呢,感知的是宏观物质的光子反射,看不到微观世界,这样才能看清物体的整体形象。这两样叠在一起,在脑海里形成的图像就别提多奇怪了,往往得琢磨好一阵子才能明白是啥。所以,他俩给人留下的印象就是经常发呆,其实他们并不是在愣神,而是在脑子里转换看到的东西呢。
不过,这种靠大脑重构的方式实在让人不爽。于是,李一杲和王禹翔这俩科学疯子就琢磨着,能不能直接用电子扫描,再通过三色激光成像技术,让光子直接投射到视网膜上成像,这样就不用等外界光线反射进来,再用大脑分析成像了。
他俩还真把这神器给捣鼓出来了。李一杲手上拿的就是第一批正式产品。他也戴上眼镜四处看,看了一会儿,索性拉上窗帘,关了灯。房间里顿时漆黑一片,但透过眼镜看到的东西,却比有灯的时候还清晰明亮。更关键的是,那种泡在水里的不适感,竟然大大减轻了。
“哇塞,终于能做个正常的普通人了!”李一杲四处张望,乐呵呵地说,“唉,做个普通人可真不容易啊!”
李一杲越看越激动,乐不可支地说:“老婆,修道修仙这玩意儿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以前咱多憧憬啊,总盼着早点结金丹,成元婴,甚至能羽化登仙。可金丹一成,好日子就到头了,看啥都费劲,好不容易熬到元婴期,结果还跟傻子似的,反应半天才能像个正常人。这日子,过得叫一个苦啊…”他又盯着赵不琼看了好一会儿,兴高采烈地接着道,“哇塞,老婆,我现在才发现你真是漂亮极了!你终于又变回那个大美女了。你知道吗?前阵子我看你,就是一团发光的东西,得好一阵子才能琢磨出哪儿是眼睛,哪儿是头发。唉,我这修的是哪门子仙啊…”
赵不琼戴着眼镜也在仔细打量李一杲,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是同样的感受?她都不记得有多久没看到李一杲这副正常模样了。此刻再看,竟有种恍如初见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在深圳第一次遇见他的那一刻。她伸手轻轻抚了抚李一杲的下巴,“嘿,老公,你啥时候长胡子了?我现在觉得吧,这胡子留着不好看,还是刮了吧!”
李一杲一听,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到卫生间,拿来一个电动刮胡刀。他一边剃着胡子,一边乐呵呵地说:“老婆,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都不知道我长胡子了,说明你多久没好好亲亲我了!来来来,等我剃完胡子,赶紧来亲一口,哈哈哈哈…”
两天后,李一杲和赵不琼夫妇抵达了京城西站,蔡紫华亲自驾车相迎。一见蔡紫华那辆炫酷的享界座驾,李一杲顿时笑开了怀,他指着那车,调侃道:“嘿,五师妹,你这享界一加入,我的问界、小师弟的智界、三师弟的尊界、你的享界,咱们的座驾就‘四界’阵容可就齐了!要不咱们也学学人家搞‘四界’一样,搞个‘三界’出来,四界加三界,不就是七界,我们就弄个七界传奇来玩玩?”
蔡紫华闻言,嘴角一翘,笑道:“大师兄,咱们现在已经有‘仙界’了,你哪天再整个‘神界’、‘妖界’啥的,咱自己的‘七界传奇’不就成了?何必去凑别人的热闹呢?”
李一杲摆摆手,乐道:“不不不,五师妹,还是大家一起玩才带劲!咱们‘三界’就足够了!你说得在理,现在‘仙界’在手,就差俩了。我回去就着手弄‘神界’,哈哈,你这点子可真够绝的!”
三人上车,赵不琼坐到了副驾驶,李一杲则悠哉地躺在了后排的零重力座椅上。他个子快一米八,这一躺,双腿还能伸直,那叫一个惬意!“五师妹,你这车后座够宽敞啊,我都能躺平伸直腿了,哇塞,这感觉太赞了!”
赵不琼系好安全带后,从包里掏出一副眼镜,递给蔡紫华:“五师妹,你试试这个,元婴期专属眼镜,戴上可就不一样了。”
“真的吗?太棒了!”蔡紫华接过眼镜,按照赵不琼的指引一番操作。随着眼镜激光扫描启动,三色激光投射进她的视网膜,眼前顿时豁然开朗。那种久违的、普通人的视觉体验瞬间回归,她惊喜交加,连声赞叹:“哇!太神奇了!太真实了!我都快忘了原来看东西是这种感觉了。这是…哎呀,四师姐,我看到你了!原来你是这样的啊,哈哈,不再是模模糊糊的一团光了。四师姐,你看看那些行人,他们现在好清晰,以前我看他们就是晃晃悠悠的一滩回涌动的水,像虫子一样游来游去,还得费劲把他们想象成人样。现在,他们就这样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太美妙了!”
赵不琼看着蔡紫华像孩子一样兴奋地探索着新世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两天前,自己不也是这般模样吗?她忽然觉得,修成元婴期的修道者,在这一刻,仿佛真的如同初生的婴儿,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与探索欲。
兴奋了一阵子,蔡紫华好奇心未减,追问起眼镜中那些数字的含义。赵不琼耐心地一一解答:“这些啊,是增强现实数据。你试着连续眨两下眼,对,就这样,看到中间那个小光点没?它就像你的目光向导,你眼睛看向哪儿,它就定位到哪儿。上面那排数字,就是展示你眼前事物的各种数据,比如距离、温度、硬度这些物理特性,还有化学成分之类的。说白了,它就像个超级多功能分析仪,比那些微量分析仪、质谱仪什么的还要强大。不过得提醒你,这里面的数据都是推算出来的,不是科学研究的铁论,可能会出错,只能当作参考哦。”
蔡紫华琢磨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四师姐,你的因果眼有没有那种后视的功能啊?”
赵不琼愣了一下,反问道:“我是全方位、无死角的感知,上下前后左右,所有画面都叠在脑海里,有时候乱得很,经常分不清是哪个方向的。你只有后视吗?那比我可轻松多了!”
蔡紫华连忙澄清:“四师姐,我跟你一样,也是全方位感知,经常搞得我晕头转向的。这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啊?”
赵不琼从袖中取出一根精致的发簪,递给蔡紫华:“我还以为你跟大师兄一样呢。这个给你,戴上之后,眼睛一眨一闭,就能切换到后视野。再快速眨三次眼,就又回到正常的前视野了。至于上下视野,那是因果眼的特有范围,跟物理世界的扫描无关,所以是没有的。”
蔡紫华接过发簪,戴上一试,果然,后方的景象清晰映入眼帘。只见李一杲正躺在后面,一脸狡黠的笑意,似乎正津津有味地偷听她们谈论眼镜的奇妙之处。李一杲似乎察觉到了蔡紫华通过发簪的后视野在观察他,立刻坐了起来,得意洋洋地说:“五师妹,快来夸夸我!这可是我的伟大发明,不夸我,我可就不给你了哦!”
蔡紫华忍俊不禁,前所未有地夸赞起李一杲来。李一杲听得心花怒放,瞬间明白了无问仙为何总是爱让徒弟们夸赞他,这种被奉承的感觉,简直太美妙了!
在一番猛夸之后,李一杲故作深沉,摆了摆手,一脸正经地说:“虽然马屁拍得我很受用,但终究还是屁,还是臭的。好了好了,打住,你们继续聊你们的。”说完,他又悠哉地躺了下去,心里美滋滋地回味着蔡紫华刚才的夸赞。
蔡紫华与赵不琼闲聊几句后,自动驾驶的车辆便缓缓停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前。三人依次下车,李一杲望着眼前那座半圆形的建筑以及大门两边的警卫,一时间竟有些怔住了。赵不琼见状,轻轻碰了碰蔡紫华的胳膊,低声问道:“这种地方防卫森严,咱们能进去吗?”
蔡紫华笑着点了点头,“当然能进去,而且今天你们可是这里的贵客呢。瞧,迎接你们的人已经来了。”她话音刚落,一位中年男士便快步走来,恭敬地敬了个礼,询问道:“请问,是李一杲先生‘伉俪’吗?”
李一杲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着凑近赵不琼耳边,低声打趣道:“咱俩啥时候成‘伉俪’了?”语气中满是玩味。
蔡紫华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师兄,你就别逗了,今天这场合,你们自然是伉俪啦。”说着,她转身对那位中年男士说道:“没错,这位就是李一杲先生和他的夫人赵不琼女士。”
张伟林微笑着点头,热情地做了自我介绍:“您好,我是张伟林,能接待您们真是我的荣幸。请随我来,首长已经恭候多时了。”言罢,他便引领着三人向建筑内部走去,步伐稳健而从容,给人感觉是一个经常操正步的军人步伐。
三人随着张伟林七弯八拐,又过了两道安检的重重关卡,这才得以踏入大楼深处一间透着古韵的房间。一进门,只见两位老人正悠然自得地品茶谈笑。李一杲的眼神瞬间锁定在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上,心头一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由自主地冲上前去,一把将老人紧紧抱住,带着几分哭腔喊道:“老板,我可想死您了!”
“老板”,这词儿在研究生圈子里是私下里对导师的一种亲切又略带调侃的称呼,平日里哪敢这么正式地叫出口。李一杲作为这位导师的关门弟子,本有机会一路深造至博士,但他那会儿心里装满了对赵不琼的思念,一门心思只想着跑去深圳与她双宿双飞,哪还顾得上学业。于是,硕士一毕业,他就迫不及待地“逃离”了学术的殿堂,奔向了爱情的怀抱。
这一别,便是十几年的光阴。如今再次站在导师面前,李一杲的情绪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连“老板”这称呼都脱口而出。而老人非但不恼,反而笑得像个孩子,打趣道:“你小子,这些年怎么胖成这样了?瞧瞧你,一点书生气都没了,浑身透着股商人的铜臭味。来来来,站直了让我好好瞅瞅,别这么腻歪,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老人的一番“数落”,让李一杲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转身拉过赵不琼,向导师介绍道:“老板,这是我家那位,赵不琼。”
赵不琼赶紧上前,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恭敬地打招呼:“郝教授您好,一呆哥经常在家里提起您,说您是他的恩师,今天终于有幸见到您了!”她的声音柔和而真诚,仿佛也在为这次难得的重逢而感到高兴。
郝教授笑着指了指李一杲,调侃道:“怎么,你叫他‘一呆哥’?这外号挺形象,他有时候确实挺呆的。”
赵不琼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点了点头,暗怪自己嘴快,不小心把李一杲的外号给说漏了。
郝教授接着转身,向旁边那位一直默默关注着他们师徒重逢的老者介绍:“来来来,‘一呆哥’,你能安然无恙,没让经济刑警给逮住,全靠这位曹叔叔帮忙,还不快叫声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