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的衔泥燕

第20章(2 / 2)

因为和祝瑞有旧,这七八年周予淮救济过他不下十个资金告竭的项目。周予淮雇了专精生命科学知识产权的律所,敲开各个罕见病慈善组织的门,请来高校实验室做背书,拉政商要人站台,甚至去社交网站做众筹。

钱到位了,这些项目仍是大多死在了一、二期临床实验中,仅有一款新药通过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上市。那个研发成本不过两百万美金的项目,如今贡献了季氏每年两成的利润。

可惜因为研发理念的冲突,祝瑞如今早离开了季氏。

不过季方良依然严谨地保持着他那芝麻大小的格局。仿佛正义女神朱斯提提亚拈着天平,左边是以赛亚苟延残喘脓液横流的余生,右边是季子文金光闪闪不可一世的前途。交换的条件相差一盎司,季方良也是不肯的。

于是司然把手里那枚一盎司的硬币摆上去——《尤箴》和if基金会的合作。

对面听罢,传来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

第14章

翌日清晨,司然照旧开车去切斯特岛。天阴,海滨迷朦着晨雾。司然打算在后院种些豌豆荚。他从露台端来两天前泡着发芽的豆子,蹲在花坛边,按照算好的间距一颗一颗仔细埋进去。

豆荚缠绕着搭架生长,它需要这主心骨,要是找不到搭架,它就会依附到最近的植株上,是种没什么骨气的苗苗。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在这个被燃料、化肥和牛粪便里的氮污染熏得发臭的世界里,豌豆的根瘤菌会吸收空气里的氮,合成养料。珍贵,坚韧。相较而言,玫瑰多余得像是人们永远闭不拢的嘴。

往地里敲着木条,司然余光瞥见二楼窗户一晃而过的白影,飘飘忽忽的,像是悬崖上摇摇欲坠的蒲公英。这些天他来后院,乔卿会默不作声地在远处看,匿在卧室窗帘后面,或者蹲在门廊下。司然佯装没发现她,哪怕看一眼,她也会逃走的。

扫了后院的落叶,他没有像平常那样直接离开。他去海边跑步,回客房冲了凉,然后坐在客厅等乔卿。乔卿下楼后,司然告诉她说要去西海岸见几个投资人,周五再回来。

可能是他说话的口吻太生硬——周予淮曾调侃这在人穷困潦倒之际或许是个坏毛病,有两个破钱之后反倒衬得嘴脸真诚起来——乔卿误以为司然要她接下来这礼拜替他侍弄花草。她说元冬不在,这些事她都会努力去做的。

司然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茬。乔卿问院子里那个有摇杆的塑料滚筒是做什么用的。她抬起头望着他,说不然你带我去看看。

她很少和他对视,目光相接的一瞬司然觉得她说的话他肯定是要照做的。

于是司然领着她走到那个老旧的家用堆肥箱前,打开盖子,指着里边混淆腐烂在一块儿的肥料,向她一一介绍起植物残渣来,这个是菜叶,那个是瓜皮,棕色的是茶叶末,刚倒进去的是蛋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