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数到掉落的松针时,乔卿笑着说她明白了,这是在煮魔药。
司然侧过头看她,被那个笑容晃得怔了一怔。他不知道原来肥料能讨得她高兴。良久回了神,司然才把滚筒的塑料盖关回去,右手肘僵硬地保持了奇怪的弯曲角度。
乔卿问他为什么肥料箱有个摇杆。她伸出手,似乎想碰一碰,但还是收回手去。
“为了翻转废料鼓,方便空气从通风孔进去。”司然拉着把柄转一圈给她看。
乔卿认真地点头。
“氧气。”他生硬地补充:“微生物需要氧气才能降解废料。”
乔卿又点头。
“还有排水。”他坚定不移地要将有机化肥作为今日同妻子之间最重要的话题,“肥料里不能积水。翻转之后,多余的水分会从通气孔沥出来。”
“好。”乔卿听见了。
“里边的东西越重,滚筒就越难转起来,所以不用堆太多肥料。”司然后脑都麻了。赶紧闭嘴吧你个傻叉,他告诉自己。
“我明白了。”乔卿说。
他无法克制地郑重地继续:“以前没有滚筒的时候,得自己拿松土叉在垃圾箱里翻转废料。”
“肥料滚筒是一项优秀的发明。”乔卿也严肃地认可。
中午十二点司机阿岩来接他去机场时,司然仍孜孜不倦地揪着化肥滚筒的话题不放。他甚至忘了早上七点来这里是为了和她谈谈昨晚的事——他认为自己反应过于激烈了,对她失礼。
但五个小时开不了口的事情,再给他五天大约也是徒劳。他心里生出些毛刺。在乔卿送他走到前门草坪外时,司然突然问:“你还是想离婚吗?”
乔卿微微愣了,像是没能听清他的问题。
司然心里嘲笑自己真是选择了一个绝佳的策略——强迫她在发酵的植物尸骸前站上一个小时,期冀这能改变她想要离婚的决定。
阿岩放好行李,合上后备箱。拉开驾驶座车门时,阿岩瞧了眼手表。这动作被乔卿捕捉到了,她显得有些不自在,张开嘴想说句什么,却没能从嗓子眼挤出声音。
司然看了阿岩一眼。阿岩立即说:“矿泉水没了,我去趟超市。”说着关上车门,发动车子走了。
四周再静下来。司然回头看着乔卿。他盯着她的脸,一直不移开视线。
“你不赶飞机吗……”她问。